“主子,虞锦姑娘骑着马出了大营……”
段无妄瞪了段祥一眼,低喝道:“怎么不拦着她?”
段祥摊开手,无奈而委屈地说道:“主子,你这是在说笑吗?就凭我,怎么敢拦着虞锦姑娘?”
“她如今武功尽失,如若有个万一……”段无妄说到这里,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李润蹙眉,抓起披风,就要朝外走去。
正在这时,帐外传来平生的声音:“主子,圣旨马上就要到大营,请您准备接旨。”
李润蹙了蹙眉头,与段无妄相视一眼。
当为首的太监进了营帐,见候在里面的只有段无妄,四处环顾不见李润的身影,不禁诧异不已,愣在那里。
段无妄慢条斯理地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宣读吧。”
那太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惶恐难安,见段无妄这般肆无忌惮地瞪着自己,又不敢声称要见到李润本人才肯宣读,只得战战兢兢地将圣旨宣读完,急匆匆地离开大营回宫复命去了。
虞锦策马疾驰,白色的披风随风起舞,正如虞锦此刻这般漫无目的毫无方向可言。
风声凛冽,呼啸在耳边,虞锦握住缰绳的手,已然冷若寒冰毫无知觉,心却如火一般在燃烧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虞锦才渐渐冷静下来,见前面杳无人烟之处竖立着一座界碑,虞锦勒紧缰绳停下马,见界碑上的另一端清楚地写着乌雅两字,知道再往前走便是乌雅的地界。
虞锦跃身下马,将马儿拴在界碑上,独自坐在一旁,望着空无一物的茫茫大地失神。段无妄在营帐内所讲的每一句话,都直指虞锦的心底不敢面对的真实,虞锦甚至懦弱地想,如若段无妄不这样一针见血地讲出来,或许还有再相处下去的可能,如今既然已经把话说透,虞锦又怎能再这般若无其事地与李润相见?
也不知思虑了多久,虞锦突然察觉到有些异样,猛然间惊醒,斜着掠身跃出去解开缰绳,未等上马便被一人制住,虞锦袖中匕首略垂,朝马尾处轻轻刺了一下,马儿受惊长鸣,狂奔而去。
“虞姑娘好兴致,怎么来这么荒凉的地方坐着?难不成虞姑娘也惦记着乌雅的江山?”
虞锦仅凭声音也听出这人便是白无想,慢慢回转过身,见那人果真便是白水教教主,他今日并未易容,如若不是眉心的那点红痣,虞锦几乎就要以为站在自己身侧的便是段无妄了。
“白教主也好兴致,都是快要死了的败将,也能这么生龙活虎地走来走去?”虞锦冷笑道。
白无想也不恼怒,面上一直保持着笑意,虞锦这才发觉,其实白无想这一点与段无妄其实很像,只是段无妄的笑容里多的是圣眷恩宠的轻狂不羁,而白无想的笑容里却多的是邪佞阴鹜。
“放我离开。”
“到了手的肥肉,岂能轻易丢出去?”
虞锦讥笑道:“我可以理解成你将自己比喻成狗了吗?”
白无想明知虞锦这是在刻意激怒自己,眉间仍是添了几分冷意,长啸一声,一匹马儿从远至近奔来,白无想握住虞锦的手腕拉其一同飞身上马,虞锦却在坐定的那一刻,袖中匕首随着精妙的招式划过白无想的臂膀。白
白无想如若避开了袭向臂膀的匕首,势必会牵拉到心窝处的伤口崩裂,如若要护住心口的伤处,又势必要挨上一刀。电光雷石之间,又怎容得白无想所做思虑,肩口锦缎被划开好大一个口子,肌肤隐痛,也幸亏是白无想松手得快,才没有受到重创。
“你是吃准了我不会伤你,才这样肆无忌惮?你别忘了,白水教是以什么而出名的。”
“凶残暴虐,无恶不作,心狠手辣,”虞锦半分惧怕也无,将匕首握在手中,看似不经意地掂来掂去,问道,“我说的没有错吧?但是,我笃定你是不敢伤我的。”
“你说的都没有错。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易伤你,因为你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筹码。我伤了你,岂不是太愚蠢?别说大盛唐朝的太子,即便是誉王,他也不肯放过白水教的,对吗?”
“你既然知道,还敢来擒我?”
白无想手指微动,玉笛在手心处旋转了几圈,姿势潇洒,带着一股邪恶的气息逼近虞锦,说道:“跟我回乌雅。有你在手里,不怕大盛唐朝的太子反悔当日所许下的诺言。”
“你放了我,我照样会让他信手那日的诺言。只不过是将邢州赐封给白水教做习练只用,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大盛唐朝的太子,又岂会食言?”
白无想听闻此言,突地笑了起来,说道:“如若大盛唐朝的太子之位旁落,那你说,即便李润是个一言九鼎的君子,又能如何?他还能实现自己的诺言吗?本教主不信。”
虞锦这才冷下脸来,目光凛冽,问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不会真的以为乌雅仅凭着这几万大军就要进攻大盛唐朝吧?更何况,凭着誉王一人领军足矣,还需要劳师动众将太子也一起送到这青州来?实话说,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我真有些不敢相信,到底是你们的阗帝老糊涂了,还是另有算计?”
白无想有意无意地说罢,虞锦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本心中隐隐约约的疑惑,如今都被白无想说到了明面之上,李润亲率五万大军在青州犯险,正是缘由一直与李润不合的石相的举荐,难道说,这其中也牵涉了石相?
一时之间,虞锦竟然不敢再想下去。
虞锦环顾四周,凭着直觉可以断定这周围有很多伏兵。虞锦有些害怕起来,怕李润顺着自己的踪迹找寻过来落入埋伏。原本在大营之时希望他追上自己的微微的期盼,如今在白无想的话语之下,烟消云散。
白无想盯着虞锦,一副要将虞锦随意鱼肉的姿态,说道:“来人,带她走。”
“大小姐,还记得我吗?”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虞锦倏地转过身,见雁儿正缓步朝自己走过来。
对于雁儿出现在白无想的身边,虞锦还是有些惊诧的,要知道雁儿的武功已然尽失,留在白无想身边又有何用呢?
“雁儿,我问你,虞屏在哪里?”
雁儿眼光闪烁,说道:“二小姐?她不是死了吗?想必你已经得到了消息。”
虞锦轻轻地摇头,坚定说道:“我不信虞屏会死。谁又能确定这不是你们做的另一场假象?”
“信不信都由你,你相信与否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丝毫意义了。你瞧,我的武功原本是被你废掉的,要不是教主……”雁儿看了白无想一眼,没有说下去,朝虞锦继续说道,“如今,你的武功也没了,你就再也没有凌驾于我之上的倚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