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那么做。”
虞展石辛苦地撑起身子,问道:“你是顾忌段丽华的弟弟?锦儿,凡事要以大局为重,我答应你,只要能扭转如此的劣势保住虞家,我便放了段丽华,让她和她弟弟团聚。”
“父亲,你要我将段丽华擒来要挟石相,你想要我不必顾忌断曲,如若我应下,你总可以告诉我虞志的下落了吧?”
虞展石萎顿地咳喘着,说道:“志儿?以后不要再提他了,他是个苦命的孩子,就当他从未来过这世上吧。”
虞锦震惊道:“父亲,你是说虞志已经死了?”
“或许吧,我也不清楚。”
虞展石说罢,似是耗尽了全身的气力,大口喘着气,闭目小憩不肯再言。
虞锦走出虞展石的房间后,才发现虞屏一直等在外面,见虞锦走近,于是冷笑说道:“父亲如若死了,这个家就算是散了。到那一天,我们姐妹的缘分也算是到头了。”
“你在这里等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一句话?”
“我是想告诉你,既然早晚要各奔东西,不如现在就视如陌人。”
虞屏说罢,见虞锦面无表情地离开,似是对她刚才的话无动于衷,气怒之余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或者,她宁愿虞锦跟以往一样,哪怕是训斥自己几句。
山涧清溪,潺潺水声却不掩雅乐,明媚的阳光照在这个风光绝代的男子身上,连鬓角都被染成了金黄,抚琴的手指白皙修长,娴熟的指法如流云般的声音,让躲在远处的女子沉醉其中。
程衣倚在树下,目光始终注视着那位让她倾心仰慕的男子,神情怡然,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爱上慕容城,正因为在他身边能有别处换不来的安心,这让她感到温暖,有别于与虞锦、程裳和断曲在一起的感情,这份感情让她悸动、刻骨铭心。
慕容城的琴声突变,随手抚琴,琴音似箭穿透林木葱郁,劈断了程衣头顶上的一截树枝。
“出来吧。”
程衣迈出了半步,又停在原地,用手紧紧抓住身旁的树干,见慕容城的目光朝自己这边望过来,转身飞奔离开。
那样的人物,那样的风姿,自己怎配站在他的身侧?或者就这样远远地瞧上一眼,就足矣。程衣终是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在她心中,那样不染凡尘的男子,不是自己可以企及的,程衣为自己心存妄想而羞愧,她飞快地朝山下跑下,掩住耳朵,不想再听见那摄魂取魄的琴音。
入了夜,虞锦与程裳一同来到石相府中,谁知,段丽华竟早已不在当初的房间,虞锦问程裳可曾察觉到段丽华被带到了何处,程裳摇了摇头,讪讪地说道:“是裳儿没用,没留意到。”
虞锦拍了怕程裳的肩膀示意她宽心,于是与程裳分头开始寻找,虞锦跃在屋顶上,悄无声息地挨间走去,寻找有烛光的地方。因石相府没有女眷,没有服侍的丫鬟婆子,所以仆从极少,又集中住在了侧院,目标不分散。虞锦从一间房顶上走过,听见里面有低微的话音,于是俯下身来,掀开一片瓦片,见一名蒙面人半跪在地上,手里拿着匕首,反刺在胸口。
那石相坐在椅子上饮着茶,似是无动于衷,说道:“你该罚。你以为自残一刀我便能饶过你吗?你给我保证过,一定会完成任务,如今,却让那母子俩又添了几层暗卫屏障,再想动手只怕是更难了。”
虞锦从瓦片的缝隙里,只能看见那名蒙面人的背影,瘦小纤弱,似是一名女子,虞锦记起断曲的话,再联想起石相刚才所言,断定这蒙面人便是那夜潜进宫中行凶的女子。
“义父……”
“不必叫我义父,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姜陵,你应当记得住我奉行的原则,在我的身边,犯了错连改正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义父,陵儿愿意再潜入宫中,这一次一定将容贵妃母子杀死。”姜陵跪在递上,低声哀求,竟是连胸前伤口都不敢捂着,任凭鲜血喷涌而出,转眼间便流了一地,令人触目惊心。
“不,这一次,我要你去杀另外一个人。”
“义父,你要陵儿去杀的另外一个人是谁?”
“慕容皇后……”
石相说罢,姜陵猛然间抬头,又极快地低垂下头,谦卑地跪在递上,因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肩膀微微颤抖着,却不敢挪动丝毫。
虞锦摸不准姜陵的武功深浅,怕打草惊蛇反而误事,只得将瓦片放下,悄然离开,与程裳在府外会和。
“小姐,你可找到线索了?”
虞锦摇头,见程裳这般问便已明白程裳也是一无所获,于是要程裳先回府,自己又去了另一处府邸。
奕王府。
虞锦这是第三次踏进来,或许是第一次扶着奕王进府见到奕王所受太多冷遇,所以虞锦格外注意奕王府中的仆从,隐在暗处的她,眉眼一挑,这奕王果真不是省油的灯,这里里外外已然安插了不少暗卫高手。或者他这些年在封地平度,又怎是泛泛度过?他有的可能不是野心,可是却有一颗复仇之心,有时复仇之心能凌驾于一切情感之上,甚至包括理想……
说到理想,虞锦想起了段无妄,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是否想要做皇帝,他很认真地回答说永远不会,虞锦相信那时的他是真诚的,不过也确信另一件事,段无妄就是个没理想的人,他肆意挥洒,无拘无束,却深谙帝王之心,蒙阗帝恩宠,风光无限,比起这假皇子奕王,不知好上多少境遇。
虞锦躲过几批暗卫,顺利地来到奕王的房间,怎知奕王房间并没有人,虞锦想要转身离开。便听见奕王清音传来:“既然来了,又何必这么急着走?”
瞬间,便有数名暗卫朝虞锦扑了过来,虞锦左右各踢翻一个,转身朝后窗扑去,谁知窗外却罩了挂满刀刃的渔网。
虞锦硬闯不是没有机会闯出去,只是她总归是女子,不想被刀刃划破了衣裳,失了仪态,于是大方地坐在了椅子上,说道:“好,我不走,奕王,有什么话,不如进来说。”
始终站在门外的奕王走进来,挥了挥手,暗卫飘然隐退。
“本王当是谁,原来是金玉公子,失礼了。”
“奕王客气,是金玉未曾通报,惊扰了奕王。”
“不知金玉公子来本王府上有何事?”
虞锦说道:“金玉来此就是想要告诉你,有人想要杀慕容皇后。”
奕王不动声色,说道:“哦?还要请教金玉公子,究竟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刺杀本王的母后。”
“金玉不便说。奕王仔细查查或许便知道了。”
“本王谢金玉公子好意,本王会提醒母后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