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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妙道

从表面来看,秋明馆与梅苑、兰院、怡春阁等等差异无几,最显著处不过是秋明馆乃由依山而建的层层叠墅错落分布而成,至于内中细节虽不尽同,但亦出入不多。然而,一旦刨根究底,秋明馆便是非同一般了。一则这秋明馆乃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主宇文盛雄的一处私产,这里的“妈妈”原本乃是他的一个暗室,而此处声名最响的清倌人溶月便是“妈妈”与宇文盛雄的私生之女。

宇文盛雄开这秋明馆,一来是为了生财。丐帮帮众成千上万,每年单说人人上缴的“岁银”就不是个小数,何况丐帮在全国各地还有大小不计百余种上千家生意,其所赚所得有一大半都会流入帮主和九袋长老以及少数八袋长老手中。

帮众所缴之款和生意所生利钱到了总舵和各自口袋,怎么花怎么用便是学问了。因为丐帮乃是天下帮众中最讲忠君报国的大帮,不像明婉虹的乌沙帮那种小帮派,只讲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公开地以醇酒妇人为人生之乐。丐帮的首脑巨子乃是见识高超之人,自不屑于小帮派的堕落风气。丐帮每每会从“岁银”当中先拨出一部份办书院,请名儒士绅主持开讲圣贤之道与忠君报国之理,再拨一部份办粥厂,赈济饥民,泽被苍生。第三种用途便是办盛会,盛会的主旨议题不外乎是几种,一曰御外辱,二曰除内寇,其三便是国朝中兴大业。自宇文盛雄接手丐帮以来,钱用到第三处便日益增多,因为宇文盛雄觉得,办书院和粥厂,固然有弘扬本派侠义之名的好处,但更多地乃是针对外人,对于本派大字不识几个的众帮众而言,不会有几个人去书院听大道理,又因粥厂设置毕竟有限,也填不饱几个人。唯有盛会不同,盛会一开,每每能令全帮之众热血沸腾,心齐志合,胸中尽想中兴大明之伟业,日常琐碎之苦恼便会抛之一空。

当帮主一阐明此理,众九袋长老便人人赞同。因为能在丐帮坐到九袋长老,并非单靠个武功或混年头,首要的乃是脑子灵活。但凡九袋长老,几乎人人皆有暗室,没有暗室的也有七大姑八大姨,个个均有私产。盛会一办,不管是总舵之总召大会,还是各分舵之响应大会,便皆有可能在自己所开之酒楼、戏园,茶社等等各处大笔花销,丐帮的“岁银”便可不动声色地流入自己的私产。是以当宇文帮主一提要在留都召开“忠君报国大业天下会商大会”之时,众九袋长老马上就会明白要有银子进口袋了,自然是人人拥护,不见反调。至于会商大会以后下文将会如何,忠君报国大业究竟何时可成?除了极少数冥顽不化之人,实则无人介意。能让众帮众热血沸腾慷慨激昂一番,还能有银子悄无声息入进私账,何须再操心别事?是以宇文盛雄开秋明馆的第一层意图实乃合情合理。

开秋明馆的第二层意图是蓄养有姿色之女子,擢选出众者成为其暗室,一旦对暗室放心了,还可托付私产交由其打理,暗室还可再引荐暗室,再委以私产打理,此乃有循环往复之妙,丐帮九袋长老以上多数精于此道,何况帮主?秋明馆这“妈妈”便是宇文盛雄最信任的一个暗室,不但生意打理妥当,也尽心尽力为宇文盛雄挑选输送新的暗室,深得其欢心。

然而,身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主,宇文盛雄绝非只知执念于私欲,而是必定为一公私兼顾之人。其开这秋明馆如果只是图于财色,那便是眼光狭窄,格局小气了。因此,二则这秋明馆还是丐帮设在留都之重要耳目,但凡上至朝廷下至江湖,从文到武各类消息,皆可从此处打听到,故而秋明馆既是为丐帮肩负重任,宇文盛雄便名正言顺地从“岁银”中拨出一笔不菲之数给到秋明馆,作为“贴补”,作为帮主,对于公私兼顾的妙道宇文盛雄早已存乎一心,运用自如了。

秋明馆的“妈妈”知晓宇文盛雄眼下最关心朝廷之动向,此刻既是京官“拍门”,自是打探庙堂消息之绝佳机遇,实乃不容错过。但是身份真假,官职重要与否等等便非一眼可知,需要找女儿商议了。

查官名是否相符不难,因为秋明馆中单有房间储藏“邸报”。一派人翻查,新任京师盐运司同知确是唐显,苏州府长洲县籍,乃捐监捐升。难则难在要查明是否为他人冒名顶替,这个绝不能让“妈妈”继续盘问下去,一旦是本尊,那就极为失礼了。这个就须是宇文溶月亲自出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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