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不久,正当文公子同若姑娘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休息闲聊时,巷子间突然噪声四起。紧接着传来的,便是车辆兵马的声音。
“你听,那巷间有声有序响动并不时大声喊着什么必胜的口号的,是不是那些贼人打到这里来了?”文公子一边小声的同若姑娘说道,一边迅速起身准备带着她往后门的方向跑去。
“哎?先别跑,万一那些人不是叛军呢?”若姑娘镇定的说道。
“不管了,咱们还是先逃吧。”文公子惊慌的说道。
“咱们这个地界就算他们真要是打过来,也该是许久之后了。”
“为什么?”
“我在你这里住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你难道没有察觉它处基本都是民不聊生,逃难的逃难。但是睢阳这里,一直都还好吗?至少,难民都是涌入,而不是涌出。”若姑娘淡定的说道。
“你这么说,倒是还有几分道理。”
“嗯。”若姑娘点头同意道。
“所以,现在我们不准备逃跑了?”文公子两眼紧盯着若姑娘慌了神的说道。
“应该是不用,我想外面的人多半不是叛军。”
“那我要不透过门缝前去看看吧。”
文公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还想着透过门缝,前去确认一下。想起以前的日子,每当他受了委屈,遭了他人的欺负。晚上总是会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的,然后一个人蜷缩在自己的被窝里,期望着那些人不要在夜里闯入他的家门,找他些麻烦来。至于敢上门缝去看看那些欺负他的人是否还会再来,他自己是从未有过勇气去确认一下的。而如今,或许是因为若姑娘的存在吧,一时间竟觉得不管多大的困难之类总要先于一个女孩子冲在前的为好。
于是若姑娘说道:“好吧,不过你要去看,要小心一点。”若姑娘轻声的说道。
“嗯,记下了。那你赶紧往自己屋里跑,找个地方藏起来。万一外面的人,真的是叛军怎么办?”
“好。”
话一说完,若姑娘便准备往回走,向自己住的屋子里走去。而文公子,则硬着头皮,拖着他那身子,一步一个脚印,艰难的向着大门口走去。要是换做平时,从与若姑娘闲聊的院子那里走到大门口是须臾的事情的。但是现在自己的内心都觉得慌得很,哪里还有那么多力气分配出来走路呢。
一想到这里,文公子又觉得自己真不该还想着去确认一下。但是有些话一想到就说出口来,不去做到,岂不是骗人么?一想到这里,文公子的步子突然迈的大了些,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大门口。
透过门缝,文公子清楚的看到了门外的巷子里飞驰而过的车辆,兵马。而那些人,若姑娘还真没有说错。的确不是叛军,而是军营部队里才特有的服饰,装备。
见到这样的情形,文公子终于松了口气。稍微的休息了一会儿,待门外的响动终于是小了些。这才慢慢的起身,准备往若姑娘的房间里走去,看看她现在的状况。
“若姑娘,你在干些什么呢?”文公子轻轻的敲着若姑娘的房门,小声的问道。
过了片刻,屋内的若姑娘说道:“已在床沿上坐着了,你进来吧。”
于是,文公子便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若姑娘住的屋子,随手搬了个凳子,便坐了下来。
“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若姑娘问道。
“嗯,外面的确不是叛军。”
“不过,你又是怎么敢肯定他们就不是叛军呢?”文公子望着若姑娘,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倒是真的不敢肯定。但是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虽没有出去过几次,但是真的未听到巷间传着难民的声音。要是在别的地方,巷间从早到晚一直都是可以听到难民们哭泣的声音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刚发生叛乱那几天,是有人四处逃窜的。但是紧接着过了几天,就不再有了。反而,是外面的人想往这里逃的多些。”
“可能,睢阳这个地方很特殊吧。”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睢阳是军事重镇!”
“那就对了,所以即使叛乱过了这么久,这里依然也没有沦陷。”
“这样说来,当时你遇陷然后一路逃到了这里,也是运气不错啊。”文公子说道。
“确实是。要是逃到了别的地方,不知道早已过上了什么生活了。”
“不够,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大量官兵会涌入睢阳这么一个镇子呢?即便它是军事重镇,也不应该啊?”文公子思索道。
“这个,可能得你明天出去打探一番,才知道些许原因。”
“看别再让我出去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可是让我够绝的后怕的。要是那些人是叛军,恐怕你我早已经去见阎王,找孟婆去了。”文公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明天再说咯,你要是不想去的话,那我出去打探便是。”
一想到若姑娘竟然这样说,文公子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唉!没办法,于是文公子又说道:“我去,我去。不就是打探个消息,为什么会有大批官兵涌入睢阳嘛,多大点事情。”文公子先是大声说道,后又有些神色慌张的向若姑娘望去。
而文公子的这些举动以及神情的流露,若姑娘都是看在眼里的。她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对于文公子来说是有吓到他自己的。于是不再提这件事情,只是心里想着明日起来同他一起前去打听便是。
“那这件事,就先不说了吧。要我看,你也先去早点休息。”若姑娘看着文公子,轻声的说道。
“好,好吧。”文公子迟疑了大约片刻,才向若姑娘回应道。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文公子说道。
“嗯。”若姑娘点头默许道。
正当文公子起身,准备往自己屋里走时,若姑娘说道:“你也早点休息吧,明早我同你一起前去打听打听。今晚的事情,也让你有些为难了。”
听到若姑娘这样说,文公子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于是关上了若姑娘的房门,便慢慢的向自己的屋里走去,准备休息。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一大早,本来是要先准备出去打探消息的。但是若姑娘向文公子说道要是没有力气,又怎么好去干活呢?于是两人便先洗了漱,吃过了早饭,才从后门出去,准备打探消息。
而最终呢,两人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昨夜在巷间有大批官兵出现。原来,睢阳的太守许远见河南的城镇纷纷沦陷,眼瞅着那些叛军贼人快要攻到自己这个小镇。于是便向张巡告急,请求施以兵援。而昨夜那些官兵,正是张巡自宁陵而下,一路带来此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