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我的人生是否在做一个巨长的梦,也许我现在所处的世界仍在梦中世界。都说梦是千奇百怪的,往往也不合逻辑甚至超脱于现实。我和肖佑廷互换身体亦或是一场梦的话,但我却感到如此地真实,我能感受到我的呼吸是真的,我的情绪是真的,我的疼痛感也是真的。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院方特意把我安排在上次住过的病房,在这个病房里多了一个病友,那个病友是因为太好玩耍摔断了腿导致住院了。他年龄比我小两岁,看他那副样子八九不离十也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主,但我和他却聊得很来,我们没一会儿就变得很熟悉了。
我常常和陌生的男生很容易就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挺好,那时人与人之间并不需要有防备之心,遇到的都是善良的人。
“怎么又是你?”那个小刘护士推开门走进来,她看到我跟我打招呼说,“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刚回去上学就被一个小流氓给揍了。”
“这么倒霉?看起来挺严重的。”她一边说一边在给旁边的病友换吊水。
“可不是嘛!我回头一定要找他报仇!”我半躺着说。
“看不出来你这么斯文的人还学人打架。”
“你可别笑话我了,我从小就是这么打架长大的!”我不喜欢别人说我斯文,斯文的后面往往会带着“败类”两字。
“别说你还挺牛气的!”
“还行吧!比我牛气的人多了!”我带着点吹嘘的口气说,“对了!我那同学这两天好些了吗?”
“他呀?他昨天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了!”
“真的?那他醒来了吗?”我满怀期待说。
“不过还没有醒来,主治医生说还需要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呢!”
听她这么说,犹如给我了希望又把我推向了失望。
“你也别失望,你有时间可以去陪他多说说话,医生说了,只要和他多说话,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唤醒他。”我可以理解为她这是在委婉安慰我罢了。
“那要是这么一直昏迷着怎么办?”我问她说。
她迟疑了一会儿,说:“不会的啦!他总有一天会醒来的。”
“你就告诉我实话,他到底还能不能醒过来?”我继续追问。
“往坏的方向想,如果他一直醒不过来,就会变成植物人。”
“那......那他还能活多久?”我有些哽咽说。
“可能是五年,可能是十年,甚至三十年!”小刘护士尽量从嘴巴挤出比较委婉的话跟我说。
我内心忽然有些接受不了她这番说辞,想到自己一辈子都要寄存在肖佑廷的这幅身体里,想到自己的本尊身体不久就会死去,我不禁又失声哭了起来。
“你别难过啦!相信会有奇迹的,对吧?”她走近我试着安慰我说,“你每次这么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哎呀!这......”
“你带我去看看他可以吗?”我抽泣着。
“好,我这就带你去看看他,只要你不哭,叫我做什么都行,姐姐什么都可以帮你。”她小心地扶我起来。
同病房的那病友一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他大概是看不惯一个长这么大的人还这么爱哭吧!换做是我,我也会鄙视我自己,我不仅是个胆小鬼,我还是一个爱哭鬼。
小刘护士带着我走去我本尊的那个病房,她边走边安慰说:“你要往好的想,你待会儿就陪陪他说说话,心里就会好受点了,他现在需要的是正能量。”
“嗯嗯!我尽量吧!”我点点头回应她。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叫陈诺!”我脱口而出。
“你也叫陈诺?”
“噢!不......不对!我是说他叫陈诺!”我忙纠正过来。
“我不是问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噢!我叫肖......佑廷!”我一紧张就结巴,即使换成了肖佑廷的身体也改不了这个毛病。
“挺好听的名字呢!你叫我小刘就好了!”她笑着说,“噢!对了!刚刚也有一个女孩子来探望他。”
“女.......女孩子?是哪个女孩子?”
“我也不知道,长得还蛮漂亮的,也见过好几次面了。”
“噢!这样!”
我猜想可能是方唯唯,但她现在还没有出院,可能不是方唯唯。难不成是陈唯莹?但她家离医院那么远,她应该也不会这么大老远经常跑来医院。但我除了能想到方唯唯和陈唯莹,我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女孩子会经常来看我,不过我内心还是很希望那个人是陈唯莹。
“诺!到了,就是这个病房。”小刘护士手指着眼前的病房门说,“要不你自己敲门进去,我还有事要忙得先走了。”
“谢......谢谢你了!”
“别跟我客气!应该的!”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走了啊!不许再哭了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明显她这是在取笑我了。
我杵在门口,伸出手想敲门,又把手缩回来了。我不确定在病房里的那个女孩子是陈唯莹还是方唯唯,这不免令我左右为难,我还没有准备好要以什么样的姿态去应对。
就在我为难之际,我忽然想到了“隐形钥匙”,我把挂在脖子上的“隐形钥匙”掏了出来,他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我握着那把钥匙,从口中吹出了一口气,然后又紧紧地握着钥匙。我那次潜入学校就是在危急关头的时候紧握着那把“隐形钥匙”,才让我化险为夷。
我用另一只手去打开病房的门,然后轻悄悄地走到病房里去。在门口就听到有一个女孩子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很熟悉。我又走近了几步,才知道原来真的是陈唯莹。知道陈唯莹来了,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我又走近了几步,才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陈诺!你还要睡多久?你怎么还不醒来?你都睡这么久了,再不醒来可就要迟到了!老师又要骂你了!”陈唯莹对着昏睡中的我轻声说着话,“你上辈子一定是猪,才会这么爱睡,没有人比你更爱睡了,我对你说这么多话,你都不回应我一声。”
听到这里,我又小心翼翼走近了几步,看到陈唯莹正握着我本尊的手,看她眼睛很红,似乎刚哭过,可她为什么哭呢?我拼住呼吸,继续偷偷听着陈唯莹说话。
“陈诺!你知道吧?我一直很喜欢很喜欢你,但我嘴巴比较笨,我无法用更好的言语来表达那种喜欢了,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好了。”说到这里陈唯莹抽泣了一声,然后继续诉说着,“她们都说女生是不能先开口说喜欢的,即便再喜欢也不能先开口,但我今天破例了,我希望你能听到,然后给我一个回应,好吗?”
我听到陈唯莹对我那样真挚的表白,内心里却是酸楚的,眼泪在眼里打转。我在那时候才明白,我内心对陈唯莹的那份情感的所有不确定性,在那时候都得到了答案,喜欢的同时也可能会伴随着惴惴不安。而那时我却害怕了,我产生了退缩了念头,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我担心我的本尊就要那样一直昏迷着甚至死去,而我根本无法用肖佑廷的身份去靠近她,更开不了口对她说现在的肖佑廷就是陈诺。
我整个脑海无比凌乱复杂,内心充满极强的矛盾感,我要么只能选择一直逃避下去,要么找到那范老师帮我想办法让我换回我自己的身体。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我悄悄走出了病房,一个人走到了医院的天台。天台上风很大,我坐在那里想了很多,但仍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发生互换身体这种事,为什么偏偏跟肖佑廷互换身体?
我那晚决定要把整件事告诉那个算命的,不管他是教书的还是算命的,可能也只有他能帮的了我。
我擦干了眼泪,擤擤鼻子,从天台走下来。我绕过去我本尊那个病房,想看看陈唯莹还在不在那里。
我还是掏出了那把“隐形钥匙”悄悄走到病房门口,一个穿着大白褂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过来,我停住脚步,往墙上靠。没想到那个医生也是来这个病房的。
他打开了病房的门,然后左顾右盼地看了看,似乎在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在,我潜意识感觉那个医生不对劲,那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我朝病房小步走过去,透过病房门口的玻璃窗看里面有什么动静,但因为病房太深入,我无法看清楚。我偷偷地打开病房门,然后迅速地溜了进去,我一只手紧握着“隐形钥匙”,可能因为紧张导致手心冒出了很多手心汗。
我的心里在打鼓似的怦怦直跳,我一步步走进去,搞得自己反而像个小偷一样。我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那个人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我又走近几步,看到那个人趴在我本尊的身边,翻开了我本尊盖着的被子,他的手还在我本尊的胸前摸来摸去的。
这个人十足就是一个变态,他竟在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摸来摸去的。我紧握拳头,想要走过去揍他一顿,方能解我心头之气。
“喂!你在找什么?”我忍不住开口说。
“谁?”他猛然转过头来,“是谁?”
他果然看不见我,“你这变态,你竟敢在这里占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的便宜!我今天要好好教你做人!”
“你到底是谁?你出来!”他做出了一副防备的模样。
我随手拿了个东西朝他砸了过去,他被砸到头了。“你有种把你的口罩拿开!”我说。
“你有种就出来!原来‘隐形钥匙’在你手里。”
“原来你就是上次去我家偷东西的那个人,快说!你是谁?”我边说边在找有没有东西可以做武器。
“你到底是谁?”
“该说是谁的是你!”我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