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之前和父亲的谈话,沈清虞不由得有些纳闷:为何这次父亲去西郊大营巡视了这枚就都还没有回来?平日了一来一回也不过才大半天而已,为何这次足足去了三天都还没有回来?难道西郊大营那边出了什么情况?
她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下午的时候,定远侯回来了,脸色有些不太好,连晚膳都没有用,直接和几位还穿着软甲的将士走进了书房,天黑了都还没有出来。沈清虞那股不太好的预感更加的确信了,想来定是边关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女眷不可妄议朝政,但是没过两天,不仅仅是沈清虞,估计临京的大多数人也都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西乾新帝肖建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服了西乾大半的官员。有的是靠笼络,有的是靠威胁……但是目的已经达到。东凌暗探来报,几日肖建宏亲自下令,让西乾的威武大将军率数十万兵力直逼平川,完全不顾才与东凌签了不到一年的百年和平条约。
现如今,定远侯早已班师回朝,平川仅仅只有几万守城的士兵,连一个善于打仗的将军都没有。而西乾的铁蹄不到半月就能到达平川城外,一时间东凌陷入战争的恐慌。
原本只要让定远侯带兵迎战,这场战争也多半不会输,但是定远侯常年征战,身上落下了不少病根,再加上去年平川一役,定远侯的右腿被暗箭射中,伤了腿筋。御医断言这辈子都不能好了,就算好了之后,也会行动不便,更别说是上阵杀敌了。
所以现在东凌派谁去迎战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前日景帝还在朝堂上生了好大的气。
沈清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担忧。
如果东凌找不到合适带兵的人,景帝会不会强制下令让父亲带兵上战场?如果不是父亲去,那西乾说不定就会踏破平川的城门,让平川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沈清虞站在廊下,看着廊外细密的雨珠,有些惆怅。
“听南,你对着临京的局势比较了解,你觉得皇上会派谁去迎战?会是父亲吗?”声音里带着些微微的叹息,很是担忧。
如今这个情形,要是景帝派定远侯前去,定远侯推拒会引人猜忌,要是因为腿脚不便的原因导致战败,则会让景帝大怒,定远侯的战神之名也会引得百姓嘲笑。
进是错,退也是错。
听南微微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回答:“属下不知,但皇上应该会怜惜侯爷的身体吧?东凌虽然少武将,但是也还是有些将门的。皇上应该自有安排吧!小姐不要太忧心了。”
听南平素说话都冷冰冰的,但这次居然带了僵硬的宽慰。
这时合欢也走到了廊下,手里还拿着一个披风。一边将那披风披在沈清虞身上,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小姐,别在这里吹冷风了。现在下着雨,仔细着着凉。”
披上披风沈清虞才发觉刚刚是有些冷。夏季轻薄的纱衣那里能挡得住吹来的冷风和湿气,原先想事情想的入神,一时间有些不查,到现在才发现是真的有些凉意侵入骨髓,带起浅浅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伸手拢了拢披风,将自己裹得越发严实:“走吧,回房。”
第二日,景帝的决定就下来了。
临京王家是武将世家,其家主曾经跟随沈清虞的爷爷征战沙场,也立过不少战功,但是其光芒全都被同辈的定远侯所掩盖。这次景帝下令封王家家主为威武大将军,率二十万将士赶去平川迎战。而在平川生活了七年,常与西乾作战的沈青辞封为左骠骑将军,是为副官,同时还派二皇子逸王为监军,势必要将西乾的士兵打的溃败逃窜。
此言一出,顿时震惊朝野。
东凌储君之位早已空悬多年,景帝为了考验自己的几个儿子,向来都是扬言能者居之。故而一直没有流露立储的意图。
现下只有三个皇子封王,未来储君之位也势必就会落在这三人手中。
二皇子原本就是皇后生下的,是正经的嫡子。要是这次再立了战功,那么班师回朝之日,必定就是立储之时。
原本已经站好位置的官员们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是否站对了人,那些原本还在摇摆不定或者中立的官员也开始考虑要不要加入二皇子的阵营了。
外人讨论的那些事情,侯府也略有耳闻,但是沈清虞和定远侯考虑的却不是阵营的问题,而是担忧沈青辞在战场上受伤。
但是景帝已经下了圣旨,就再也没有更改的余地,而且战况紧急,明日就出发。
沈青辞也没过多久就从皇宫回来了,说是要回来收拾些东西,同家人道个别。
沈清虞知道自家大哥率兵打仗颇的父亲真传,自己也同大哥一起上阵杀过敌,但是如今大哥一人前往平川,战事少则半年,多则三年五载的,作为妹妹,自然会担忧,生怕自家哥哥如父亲那样负伤而归。
晚膳的时候,一家人是聚在一起吃的,就连平常很少露面的叶姨娘也来了。
晚膳之后,沈清虞拉着自家大哥的袖子,眼眶有些泛红,却什么话也不说,就那样一直拽着不放。
沈青辞拍了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他知道她这是担心她。之前第一次同父亲打仗的时候,才十一二岁的沈清虞也是这样抓着自己的袖子,担忧的不得了。再加上前不久父亲当着她的面受伤,她心里可能是落下了些阴影,也担心自己的哥哥受伤。
“别怕,大哥会保护好自己的,或许等今年冬日大哥就回来过年了,我保证还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大哥。好不好?”
沈清虞没有说话,脑中全是漫天的箭雨,自己的父亲就在箭雨中被射中了膝盖,从此再也不能如往常那般正常行走了。她很害怕,害怕自己气度不凡的哥哥也身受重伤,满身是血。
沈清虞没说话,沈青辞也沉默着。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不是寻常娇气的女子,她自己能明白家国大义,也能想清楚这件事情,不会胡搅蛮缠的拉着他不许他走,她需要的只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