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知道侯夫人的事情的,听资历较老的仆人说,侯夫人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只是天有不测,早早的就离开了人世了。侯爷也带着侯夫人留下来的一双儿女去了平川。
只是没想到……
向来张扬肆意、古灵精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定远侯府而小姐会这么的难过,看起来那么的脆弱,想让人忍不住的去保护她。
看着沈清虞那因为悲伤垂下的眼眸,阿丞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闷的慌,那种感觉奇奇怪怪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只是很想安慰眼前这个人。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情绪,开口安慰:“小姐,你不用太难过。夫人虽然没有亲自出席,但是她一定在天上默默的关注着你、保护着你。之前我听街口的老人说人死之后就会变成天上闪耀的星星,会一直注视着他们在意的人。我想夫人也一定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小姐的及笄礼夫人也一定是看到了的。”
听着阿丞的话,沈清虞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夜空里闪烁的星辰:娘亲她真的能看到我吗?她真的会保护着我吗?
阿丞还在继续说着,那声音虽然很平静,但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安抚感:“我想,夫人在天上一定很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因为思念她悲伤难过。那样的话,夫人在天上也会不好受的。而且,你的身边还有在意你关心你的侯爷和世子呀?他们都会一直陪着你的。看到你思念夫人,侯爷和世子也会跟着难过的。”
他口里的世子就是指的沈青辞,他将来会承袭定远侯的爵位,所以被人们恭敬的称为世子。
听着阿丞的话,沈清虞的心绪也逐渐平稳下来了。她依旧看着满天星辰,问道:“阿丞,你会想自己的亲人吗?”可话一出口却觉得有些不妥,只好有些尴尬的看向阿丞。
阿丞微微一笑,像是释然的说道:“想呀!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的周围只有路人怜悯的眼神,还有恶霸欺压的嘴脸。当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虽然那段日子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但我也还是会期待着我的家人。我不止一次的在脑海里勾勒他们的样子。”
阿丞说着就从脖子上取下了那个一直带在身上的红绳。
那红绳沈清虞是见过的。就在第一次见到阿丞的时候,沈清虞就注意到了。只是阿丞不愿说,她也没逼问过。
那根红绳已经被他洗去脏污,露出了原本的大红颜色。
沈清虞这也才看到了那个阿丞当做宝贝的红绳的完整模样。那是一根很普通的红绳,但红绳中间觉系着一块铜钱。说是铜钱倒也不恰当。准确来说是一个铜钱模样的吊坠,它是由铜做成,但上面却没有刻着年号,反而是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
应该是某种文字,但是沈清虞不认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把目光移到了还在说着话的阿丞身上。
“我的身上就只剩下这一个东西,我觉得应该是我身份的象征。我每天都在期待着有人能因为它将我带回去,心疼的抱着我说找我找的好辛苦……可是日复一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街头流浪了多久,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我的家人。”
“因为,我遇到了小姐。小姐把我带回了侯府,给了我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很是感激……”
阿丞还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直到身旁的人没了动静,阿丞侧目望去,却发现沈清虞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松松的握着那瓶已经喝光了的青梅酒。
阿丞将自己手里的剩下酒一饮而尽,过了好半晌才开口:“我是真的很感激小姐呀!是你把我从无边黑暗的深渊里拉了出来,给了我一个家,以后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护着小姐的……那怕要用我的生命做交换。反正原本我也就像个孤魂野鬼般的飘荡在这个人世。除了小姐没有什么是值得留念的。”
他侧着头望着沈清虞恬静的睡颜,心里像是着了魔一般。不受控制的,他低下头,轻轻的在沈清虞额间落下一吻,很轻很轻,就像是蜻蜓点水一样,转瞬即逝。
他想:或许我也醉了吧?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没规矩的事情来呢?
但是……我好像一点也不后悔。
阿丞站起身来,弯下腰,轻轻地抱起了还在熟睡的沈清虞,他轻手轻脚的将怀里的那个人抱着往她自己的闺房走去,那态度,虔诚的像是捧着珍贵无比的宝物一般。
沈清虞像是感受到了怀里的温暖,轻轻的呢喃了一句:“娘亲……我想吃莲子了……”然后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吗,往阿丞的怀里钻了钻,就那么靠着阿丞的胸膛,呼吸开始逐渐变得平稳悠长。
今夜的听南和合欢不知道为何睡得特别的死,阿丞将沈清虞放进她的床榻上,又轻轻的替她掖了掖被子,直到阿丞离开闺房的时候,听南和合欢都还没有醒过来。
————————
沈清虞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因为没有要紧的事,她早上没起来,合欢也没来叫她起床。
她坐在床上,揉了揉自己因为宿醉而涨疼的脑袋,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好像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和阿丞喝酒来着,还说了好多话,但是那些话都断断续续了,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说了些什么,还有她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难道是自己喝醉了酒,摇摇晃晃自己走回来的?肯定是这样的了!
沈清虞不疑有他,只唤来合欢为她梳洗。
外面的丫头都端着热水站了好久了,因为担心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所以一直候着,水冷了就又换。
沈清虞梳洗过后,走出房门,却没有看见原本应该在院子里忙碌的阿丞,不由得好奇的问扶着她的合欢:“阿丞人呢?这一大早上的去哪了?”
合欢捂嘴偷笑:“小姐,不早了,现在已经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阿丞好像一大清早就出去了,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小姐还没吃东西吧?我让听南传膳过来。”
沈清虞这才感觉到自己肚子传来的饥饿感,摸了摸自己垂在耳后的头发,点点头说道:“好,正好我也饿了。你们陪着我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