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虞的院子里祥和一片,倒是那吴氏的怡湘院里现在一片狼藉。
吴氏回到院子里狠狠的摔了几个茶盏,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她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给我甩脸色,和她娘一样都是贱人!贱人!”
似是还不解气又砸了两个花瓶继续骂道:“跟她娘一样不过是仗着侯爷的一点宠爱,千万别让她落在我手上,我定要将今天这些屈辱千万倍的讨回来!”
院子里的丫鬟一个个都静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惹到里面那位主,将怒火惹到自己身上来。
一个鹅黄衣裳的柔弱女子带着阵阵微苦的药香走进了这个院子,那些丫鬟婆子急忙见礼:“见过三小姐。”
沈清霜听着房内有些不堪入耳的骂声微微皱了皱眉,开口问:“姨娘这是怎么了?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是谁惹姨娘不快了?”
知道事情全过程的云香开口:“回三小姐的话,是二小姐。”
“二姐姐?她这大半个月不都是在自己院里吗?怎么会遇上姨娘呢?”沈清霜有些不解的看着云香。
于是云香就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但是却故意略掉了吴氏要将那奴才打死的事情,还添油加醋的说了很多沈清虞如何不尊重夫人的话。
末了还补上一句:“三小姐,你可一定要好好劝劝夫人呀?这次二小姐真的是让夫人受了好大的委屈。”
沈清霜没有说话,只细细想了一会,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到门口,一个茶盏就“啪”的一声摔在她的脚边,然后四分五裂的炸开,瓷片摔得到处都是。
屋里也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破碎的瓷片。
同时也伴随着一声带着怒气的吼声:“滚!谁让你进来的?”
沈清霜轻轻的关上门,轻轻的说:“姨娘,是我。你别生气了。”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迈过那些破碎的茶盏花瓶,走到吴氏面前,拉着她坐到一旁的雕花檀木椅上,又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轻声劝慰道:“姨娘,你先喝杯茶消消气,气多伤身,自己身体重要。”
吴氏接过茶盏,有些愤愤的说道:“你叫我怎么不生气?我堂堂侯府的夫人,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教训,以后我这脸往哪里搁?”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说:“总有一天,我要将今天的耻辱千万倍的讨回来,沈清虞你就给我等着吧!”
沈清霜听着吴氏的话后解释着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觉得二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她回来之后你见过她几次?那你给我说说她是什么样的人?”
吴氏狠狠的瞪了沈清霜一眼,“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沈清虞那个贱蹄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居然帮着她说话!她不是这样的人,难道你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吗?”
听到沈清霜得话,吴氏刚降下去的火气又蹭的冒上来了,骂了她一顿觉得还不解气,就伸手用力掐着沈清霜的手臂。
“姨娘,疼!”
吴氏用力很大,沈清霜被掐的眼泪都冒出来了,急忙开口说道。
“疼?你还知道疼?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不仅给我争不了宠,还胳膊肘往外拐的去帮其他人说好话,没用的东西!”吴氏边掐边骂,像是把她当成了沈清虞一样,恨不得拆骨吃肉。
沈清霜知道自己的姨娘不喜欢她。
吴氏在怀孕时就一直期盼着能怀个男胎,以后好母凭子贵多承点恩宠。谁知道生下来不但不是男孩,还是个胎里带弱疾,走两步就要喘几下的女孩。注定了沈清霜她这辈子都不能像沈清虞一样跟着定远侯学骑马射箭,也不能像沈青辞那般继承家业。
这样的身体在武将家里就是个不受宠的命。
又因为当初吴氏她是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爬上了侯爷的床,定远侯虽然给了她姨娘的名分明确是很少碰她,更不允许她再怀上孩子。
一直以来吴氏都将自己不受宠的怨气发泄在沈清霜身上,总觉得沈清霜是个男儿身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况了。
吴氏掐了好一会才放手,才摆摆手说:“你出去吧,看到你我就来气。”
沈清霜眼中含着泪,捂着自己被掐红的手臂,轻轻的说:“那姨娘就自己好生歇息,女儿告退。”然后退了出去。
沈清霜的院子和吴氏的挨着的,待回到自己的院里,那眼泪就再也憋不住了,就那么从泛红的眼眶溢出,顺着面颊滑落,看上去有说不尽的委屈。
她其实心里也微微觉得苦楚,女儿身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这身弱疾也不是她愿意受的。为何偏偏到哪里都讨不到好?爹不疼娘也不爱,唯一陪着她的就是那些苦到心里去的汤药。
见到沈清霜回到院子,就迎上来一个丫鬟正准备请安,就看见她那眸中含泪的样子急急的问:“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
转念想到她刚刚是去给姨娘请安,便大概清楚了事情原委,大抵是那姨娘又打骂三小姐了,便一阵心酸,轻声的说道:“小姐再怎么也是小姐呀?是夫人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夫人怎么能这般轻贱了小姐您呢?一不顺气就对小姐又打又骂。”
沈清霜擦了擦眼泪,制止了那丫鬟的话语:“素心,你越发没规矩了。姨娘可不是你们能编排的,万一被谁听见了,仔细着你的皮。我刚刚就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风沙迷了眼,外面风大,扶我回屋吧。”
素心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再多嘴什么,只能乖乖的扶着沈清霜回了里屋。
沈清霜等所有丫鬟都下去之后才挽起袖子,露出那一段小臂,只见那原本肤若凝脂的洁白手臂上,正布满了几道紫红色的掐痕,看上去有些吓人。
沈清霜微微叹了口气,拿过梳妆匣子里的伤药轻轻的涂抹在手臂上,慢慢的让伤药在手臂上化开,她低垂着头,看不清楚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