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你们都是良臣劲草啊!”
永历帝一页页翻着,锦衣卫在南四省的支出进项,以及双方仇杀记录单。
书页被指尖搓得吱响,他冷笑道:“这就是先皇给朕留下的两条好狗么?
一个卖官私赚百万!身为太监娶妻立祠,想作第二个魏忠贤!
另一个年费万两,十年间却连个卖官案都查不清楚!
净知道明争暗斗、铲除异己?
这是腐败!渎职!
朕要你们有何用?!”
声震之下,堂下跪成一片,
“听旨!将曹化淳及冯古等人押下去,审明其党羽,再一并彻查!
此案就移交给,额,都察院并六扇门齐力查办吧!
至于这些买官的刁民,呵,等秋后就满门抄斩吧!”
霎时间堂下哭喊声一片。
“冤枉啊,大人!”
“陛下开恩啊!”
“老爷,我不想死!救命啊!”…
见此临祸众生相,徐玄对这位,能将没有外患的大明,整治成这幅鬼样子的昏君,又看轻了几分,
“残忍任性、肆意妄为,真是典型的封建暴君,
不过也好,你没脑子的模样,才是我所需要的!”
永历帝正要拂袖而去,被内阁大学士卢象坤所拦,
此人十年未发己见、未提己政,被暗讥为朝堂应声虫,
此番反常之举,连永历帝都愣住了,连问道:“卢爱卿何为啊?”
卢象坤环手行礼道:“陛下,此案中涉及到的很多被害者,
并非是主动有意买官,请圣上仔细甄别,以防误伤良民。”
永历帝都气笑了,反问道:“良民?
卢爱卿可曾见过,挥舞着十几万两银票,四处买官的良民啊?”
卢象坤摇头平静道:“此事微臣没有深究,给不了陛下准信,
倒是徐翰林这次修假南下,好似了解不少,
毕竟这些仅存的人证,也是他设计救下的嘛。”
见永历帝看过来,徐玄上前道:“凭微臣查到的证据,可断言
东厂在欺骗这些巨户之时,是以去年京郊饥荒为幌子的。”
“哦?这有何关联?”
“这些偏远地区的富户,都是被骗说,
只要捐款达到一定数额,皇上就会返以官职奖赏,才大掏银子的…”
御使邹应龙劝道:“陛下,这样看来,他们不完全算是买官,而是被骗捐呀,
虽然他们是有些功利动机,但也罪不至死,
看在这些愚民,还是有些济困之心的份上,就饶了他们死罪吧!”
永历帝略一思考,却道:“不行!若是这次不严厉查处,
以后有人再巧立名目、骗捐卖官,那朕还要不要宽恕这些买方呢?”
徐玄进言道:“陛下,我有一个折中方法,
即可对他们一番惩戒,又能彰显出陛下为政仁慈。”
“但说无妨!”
徐玄笑道:“陛下,既然他们拿出这些银子,本就是用来赈灾救民的,
那就继续由朝廷统一收管、调度使用,
毕竟收纳捐款,要比抄家罚没好听多了,
况且这些受害者,皆出自文教不兴、不懂礼数的边陲蛮地,才会被人蒙骗,
若他们都被处以极刑,那些地方的巨户世家看了,
会不会兔死狐悲、甚至是同仇敌忾呢?
况且东厂捅出的那么多篓子,直接撕开给百姓展示,朝廷颜面何在?”
永历帝正纠结为难着,却看见户部尚书李章国,也皱着眉头,似有难言,
不由问道:“李尚书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李章国叹道:“陛下,徐翰林说的没错,国库已经捉襟见肘了,
且年底内库外捐时,臣也发现,账目上余款不多了!”
“为何这些事,不早跟朕秉明?”
李章国跪下道:“皆因曹公公说,做臣子的,要体谅皇上的为难,
要臣自己想办法救灾,于是…”
“那你们最后怎么解决的?”,永历帝疑惑道。
邹御使道:“是靠徐翰林等人捐献的十万贯家财,
和他提出的以工代赈解决方案,才勉强安民的。”
“为何这些,朕都一概不知!”,永历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猛拍桌道。
大理寺卿顾鸿,低眉叹曰:“因为两大暗部联合起来蒙蔽圣聪,
而且他们整日,忙于打着陛下旗号为非作歹,又怎会替别人宣扬好事?”
永历帝怒吼道:“可之前,朕怎么没见你们上折?”
“那还不是因为,没有证据?
况且,也是怕圣上怀疑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结党营私、为祸朝纲嘛…”,
一道十分失礼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说话那人,弯腰拄拐的走进大堂。
他皓首苍颜、面容清矍,青灰色的朴衣上缝着几块补丁,
就如同是集市上随处可见的贫困老农,
可唯独其眼神深邃专注,且隐透着一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坚强意念。
“师傅!(孙老)”,
在场的文官有近一半人,瞬间跪了下去,
来人正是上任内阁首辅、当代文坛领袖、太子少保、徐玄亲师,‘潭竹公’—孙铨,
这孙老爷子不光自己是圣上的少师,就连其父辽东督师、文忠太师、一代完人—孙承宗,亦是熹宗的老师,
多说一句,这个时空幸而有袁承志和郭巨侠等人干涉的缘故,
蛮清还未起势,就被掐灭源头、内乱起来,
所以没有导致国柱孙承宗全家殉国,而是被救下了一半人等。
一见昔日恩师到场,永历帝幼时受教挨训的记忆陡然涌出,身子站直行礼道:
“老师,好久不见,您怎么来了?
左右,快快赐座!”
徐玄想上前搀扶,却被孙老爷子拍了拍手臂,示意无妨,
接着孙老立即对众多官员吼道:“都起来吧,
若是你们往日进劝言、做实事,比下跪还勤快,
陛下今日,怎会受此欺难?天下百姓,怎会受饿犬欺辱?”
孙铨的话像一根挥向他人的鞭子,却狠狠抽在了永历帝脸上,
可他仍未住口,跪地悲哭道:“臣对不起先皇,对不起家父啊!”
永历帝急忙将其扶起,安慰道:“老师未出此言啊?”
“老朽还未能规劝圣上励精图治,便贪图自在、请辞而退,
致使江山社稷被无耻奸贼祸害,连年灾荒匪患,
长此下去,大明江山必将动荡啊!”
永历帝心中不屑,他最是讨厌别人危言耸听、劝解自己,
‘我的大明外无内患、内有良民,哪有这么不堪?’
还是曹公公这样说话好听的人才,才能跟朕好好沟通啊!
可惜,他贪了上千万两,该死!
永历帝正要跟昔日恩师,打俩手太极拳之时,门外小黄门满头是汗的急道:
“报!五日前,缅甸国王莽白被数位黑衣刺客以火药、劲弩等物,刺杀于皇宫之中,
其继任者认为是我大明暗中策划,
已带领众多土司军队,不宣而战,正进攻腾冲、施甸等地!”
ps:明天二更恢复,我保证从下一章,跳出框架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