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风,凉丝丝中又带着几分温柔,像少女的指尖,嬉笑着滑过情郎的面庞。
徐玄躺窝瓦面、头枕屋脊。仰望星空的同时,继续梳理着未来,
耳边咯噔咯噔的作响,他知道是某个女孩上来了,缓缓侧首笑望。
毕竟还是没有后世路灯,漫光映射,
仅靠楼窗屋光,她的身姿看起来是很模糊的,像在左侧怀抱着什么,
佳人俏颜还未浮现在眼中,一阵淡淡内敛的兰花芳香,就率先扑向徐玄鼻间,实乃魅惑天成。
只见无双将一个木桶‘咚’的摞在他脑边,道:
“额…,玄哥,师兄刚刚说你有事找我,
有什么话…”
看着她不胜一株睡莲般的娇羞,徐玄分神找话道:
“啊?额,那他人呢?”
“他说完就拎着一堆礼品,去大嘴家串门了,
说是去看望老太太。”
“那你这是?”,徐玄指着木桶,
“奥,这是修复手掌筋脉淤伤的调理液,
以前在葵花派,我们练功时常用的,很有效,来试试!”
说完,她很自然的拉起徐玄双手泡进桶里,
“这是用牛乳、薄荷、芦荟、藏红花等化血去淤的东西勾调的,
你这样,把手摊开,我帮你揉揉哈!”
感受着她柔荑的按摩,徐玄紧绷的心,都开始酥麻了,
再也没忍住,情不自禁的反掌一握,两人顿时变得十指相扣。
“啊!”,无双惊讶一叫,起身膝盖差点拱翻了木桶。
徐玄也回过神,缓缓放开手来,
两人便又回到,隔着木桶平行坐的沉默现状,
终是徐玄先开了口,“无双,那个,刚刚不好意思,”
无双嘤了一声,没作他答,
徐玄觉得,是须将这一切,妥善解决下了,
于是深吸一口气,说道:
“无双,你对我这人,怎么看?”
无双听他切入主题,瞬间面颊涨红,
连头顶都冒出丝丝白汽,连内功都无意用上了,
“什…什么,我怎么看?
玄哥,你…你当然很好啦,哪里都好,但…
唔,不对,
那玄哥我问你,你又怎么看我呢?!”
见她紧张到似孩童般耍赖,徐玄则淡定说道:
“我觉得无双,是个无比贤惠宜家的好女子,
任谁见了很喜欢!
我也,但是…”
无双用指不断点掌,道:“停停停!
能不能没有‘但是’?”
“额,不能。”
无双沮丧道:“那你还是说吧。”
“但是我给不了你未来!”
徐玄说完话,长舒一口气,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你怎么给不啦?!
是身患绝症了?还是已婚已娶?
再不然是明天火星撞地球?!”
她激动的站起身,差点没踩稳,滑下屋檐,
幸而徐玄眼疾手快,将她揽入怀中。
二人近得呼吸可闻,一丝暧昧的燥热,在无形中燃烧起来,
“咳,虽然上述三点全不是,但也差不多吧,
都属于不可抗力,我也解决不了。”
无双将头埋进他胸口,哀道:
“既然你对我也有好感,就不要躲躲闪闪嘛,
你倒是把问题说开,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面对啊!”
徐玄抚拍着她后背,叹道:
“无双啊,自我来到这个客栈,可能在你们眼里,
是个挥手间,就能解决所有棘手问题的能人,
可但等我回到京城,
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绝不是写几首诗、作几首词,便可以解决的。”
不等无双发问,徐玄解释道:
“自先皇执政中期,天灾横行、人祸不断,
得亏袁崇焕之子,一代巨侠袁承志,
悍然独身斩杀北匪酋首——黄太极及弟多尔衮,挑起其各部相互内斗厮杀,大明的外患才被短暂剪除,
等袁大侠携九公主远遁海外后,又有郭巨侠等一众侠士,帮助先皇整顿江山,才有了现在的安稳日子。
可是先皇悔悟愚政后,却将所有过错,全甩给了东林党,顺带牵连了全部文官集团,
导致现在重建的东厂和锦衣卫,这两个鹰犬机构,无限膨胀,
贪赃枉法、肆意横行!
现在民间武风颇盛、江湖乱局的原因何在?
都在于官府威信大降、社会道德沦丧!
人们追逐热衷于私斗报仇、持强凌弱,只相信刀剑道理,
呵,再这样下去,大明即便没有北匪那样的强敌,
也会因各类民生问题,再次乱于内患,
而更凶悍的贼寇,也会远渡重洋、侵我国土!”
无双仰起头,眨巴着眼睛,疑惑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可和你我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你的事业,就注定了不能娶妻生子?”
徐玄无奈道:“别人可以,但我不行!
我发过誓,一定要将东厂、锦衣卫、和各类江湖门派锁进制度的笼子里,
将大明境内数十万山寇匪盗,扫荡而空,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在此改革过程中,不用多想,
必然伴随着无数血雨腥风、暗杀毒手!
连我自己都不能确保独善其身,又怎能将你拉扯进来?”
“可大明又不只你一个文人?!
就算你是状元,还每年出一个呢!
凭什么都要你担责任呀!”
无双紧搂住徐玄的腰,像是要防止他化风而走似的。
徐玄拍了拍她头,苦笑道: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总有人要出来担责任的,
我要是再站出来晚半刻,大明的上亿子民,就要多遭罪几十甚至数百年!”
无双眼泪汪汪的哽咽道:
“可东厂和锦衣卫,他们在外的名声,一个比一个恶!
我闯江湖时就听过,有得罪过他们的清官,被害得满门遭殃,你就不怕…”
徐玄摇头,坚定道:“死有什么好怕的?
我只怕我的国家、民族在黑暗混沌中,同胞们浑浑噩噩、一无所知,
消磨了志气、看不到希望,那才是天大的可怖之事!”
“无双,现在的你,还只知道儿女情长,
我送你一首诗,当你明白其中意思后,就可以理解现在的我了,”
说罢,他转头望月,低吟道: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
“好诗好诗!状元公果然不同凡响!”
一道醇厚女音伴着掌声,突然在他俩身后出现,
徐玄和无双同时,将对方向自己身后,拽去遮掩,
惹来那点立在檐角兽雕的身影,一阵嬉笑,
“既然你们这对璧人互相喜欢,那还不如成亲一起呢,
顾忌这、顾忌那,婆妈拖沓的,必生遗憾!”
看那人脸上罩了个全黑的头套,徐玄心中响起一个名字,
“白翠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