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曜仿佛有些听懂了,又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湘颜,说道:“我和他是一个人。”
“是,是一个人。只是,当你是徐若谦的时候,我会毫无顾忌的跟你说笑,嬉笑怒骂皆随意,但是你是皇帝的时候,可以吗?不可以吧!”湘颜冷笑一声,然后又紧接着说道:“鸿雁在云鱼在水,你和我永远也不会有交集,我们是平行线,不是相交线。”
“平行线?相交线?这什么意思?”徐曜没有学过几何,自然不懂得。
湘颜伸出如青葱般白皙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两道线,并排而列,说道:“这就是平行线,它们挨得如此近,却永远没有相交点。”又伸手画了相交线,淡淡的说道:“这就是相交线,不管形状如何变化,他们永远有相交的一点,懂了?”
徐曜眉头紧皱,说实话,他不太懂,但是那意思他还是有点明白了,冷冷的说道:“你这是在跟我划清界限吗?”
湘颜默默地点点头,抬起头,对视着徐曜,说道:“你我之间本就没有交集,你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个个国色芳华,人人争相献媚,我不过是脸带胎记的丑女罢了。你和我,是天与地的差别,是云和泥的差别,是鸿雁与游鱼的差别。。。”
“不对,这些都是你冠冕堂皇的借口,是不是?”徐曜敏锐的看着湘颜,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着急的说道,哪有她说的那么严重?他是皇帝,她是他的妃子,她就应该做一个妃子的职责。
“我是皇帝,你是我的妃子,这你不能否认吧?难道这不是传说中的缘分吗?我派人在扬州一直苦苦的寻找你,哪里知道你却早已经进了宫,若是早知如此,在你进宫的第一天,我就该见见你的。。。”
“可是你没有,由此可见在你的心里柳湘颜根本就是一个直接被扔到冷宫的人,所以,我依旧做我的柳湘颜,你依旧做你的皇帝,大家相安无事,如此便好。在这里,我依旧把你当做徐若谦,所以没有自称臣妾,而你也没有用朕这个高高在上的称呼,但是出了这个门后,你便是九五之尊,天下再也没有瘦西湖上的徐若谦,我便是柳湘颜,世上也再也没有柳梦逍,如此,你好,我也好。”湘颜直接截断徐曜的话,斩钉截铁的划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徐曜知道湘颜是刚烈的,只是没想到竟然刚烈如斯,大大超出他的预料,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为她会惊喜见到自己,他以为她会暗自庆幸,可是什么都没有,换来的却是一刀两断。
徐曜自然是不能接受的,他可是寻找了她几个月了,心心念念,牵牵挂挂了几个月的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是人人皆要俯首听命的皇帝,偏偏她一再的触动他的逆鳞!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为了什么这么做?按照常理,你应该兴奋我是皇帝不是吗?我只想要一个真正的答案。”徐曜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松开紧抓着湘颜的手,今天的他失控了,他的情绪一直被这个小女子牵着走,仿佛这场谈话的主导地位一直由她操控,他不喜欢。
湘颜默默地垂下头,转过身去看着外面宽阔的湖面,有些事情若不说清楚,以他的强势也不会放过自己的。但是若是说清楚了,以他的高傲,说不定自己还能博得一个自由的空间,权衡一下,湘颜徐徐说道:“我这个人,自小便有怪异的思想,与这个社会是不能相容的。我希望能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也爱自己的人,与他牵手一生,不离不弃。我们的婚姻中,只有他和我,再也没有别的女人,等到发白齿摇,还能够彼此相扶,笑看儿孙绕膝。我心情的不好的时候,可以朝着他大吼大叫,我心郁闷的时候,希望他能宽解我,我希望过的是柴米油盐,争争吵吵的真实生活,虽然争吵却不会伤及感情,生活虽然琐碎,可是却温馨甜蜜,这些,你不懂得,你也不会明白的,所以,各行各道才是最完美的。”
徐曜惊呆了,这是什么理论?哪里有女人可以对着自己的丈夫大吼大叫打打闹闹的?这。。。这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看到徐曜的眼神,湘颜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徐徐一笑,边走边念道:“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湘颜边走边说,泪珠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最后轻轻的加了一句:“既已相遇,不能相知,如此,不如散去,不如散去。。。”
湘颜走了,没有行礼,就那么直直地走了出去,踏出了那道门,她知道从此以后他是君她是臣,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徐若谦也好,柳梦逍也好,都没有了,南柯一梦罢了!
徐曜从个没有听过这样的词,那样的哀伤,那样的悲戚,可是却又夹杂着丝丝甜蜜的痛苦。大步走到书桌前,徐曜趁着记忆挥笔把首词给记了下来,细细的又读了一遍,突然间,愤怒哀伤全部都一扫而空了,原来她的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不管你是柳湘颜还是柳梦逍,你都逃不掉了。什么不如散去,胡扯,都是胡扯!不相遇哪里能相知,不相知又怎么来的相惜?
相遇了,那么接下来也是相知的时候了,梦逍,你将会看到一个跟你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