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颜跑出门去,只见数十名士兵队列整齐的排列在院子里,韩谨嗣身穿威武的铠甲,腰间挎着一柄长剑,眉宇间尽是凛然正气,倒真的让人眼前一亮。韩家兄弟都是很光彩照人的,只不过各自的气质不同,没想到韩谨嗣穿上了铠甲竟然会如此的威武,湘颜一愣之后,大步的走到了院子里,看着韩谨嗣,冷冷的说道:“你来做什么?后宫尽是女流之辈,你带这么多侍卫进来,也不怕惹人牙慧!”
韩谨嗣看着湘颜,那本就无表情的脸上又似挂了一层寒霜,讥讽地说道:“把那几个孩子交出来大家相安无事,不然的话不要怪我下令强搜了!”
湘颜脸色骤变,难道说韩谨嗣并不知道韩瑾瑜把几个孩子送回来,又或者韩谨嗣根本就和韩瑾瑜想法不一样,他留着这几个孩子难不成还有别的用处?想到这里湘颜越发的不能让韩谨嗣把人带走,那是她的孩子,誰也不能动!
“那是我的孩子,你想要从我的身边把孩子们抢走,行啊,可以,但是你要踏着我的尸体过去!我柳湘颜这一辈子没什么长处,也没什么本事,但是至少我会保护自己的孩子,你们毁了我的家还不够,如今还要抢我的孩子,你还有没有人性?”湘颜的声音就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家事,但是那双眸子里蕴藏的风暴却已经开始虎视眈眈。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韩谨嗣威逼的上前一步,脸色一片乌黑,双眼泛着愤怒的火焰,显然韩瑾瑜把孩子送了回来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不悦。
“不敢?请问名震边关、杀人如麻、大名鼎鼎的簪花将军还有什么不敢的?我不过一届深宫妇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簪花大将军想要我的命那也是易如反掌,你有什么不敢的呢?”湘颜讥讽地说道。
韩谨嗣冷哼一声,尽管早已经知道湘颜有一张利口,但是今日这一句话却让他格外的感到难堪。这就是明摆着说他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以男欺女,要是以前他自然不会这么做,可是今日他不得不这么做。
湘颜缓缓的转过身,额头上的白纱在灯光的映照下格外的显眼。刚才湘颜背对着院子里微弱的灯光,又有头发遮挡,韩谨嗣并没有发现湘颜额头上的伤,她这一转身,灯光虽然微弱,可是却并不背光了,因此那白纱布就格外的显眼了。
“你头上怎么了?”韩谨嗣脱口问道,话一出口,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受伤关自己什么事情,眉头又紧紧地锁了起来。
湘颜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有些不适应,大脑子有自己的下意识的行为,张口回道:“去问你的奶娘吧!”
韩谨嗣一愣,看着湘颜倔强又坚强的神色,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想起了白云观外的那一场刺杀,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如何的利用自己的聪慧让自己刺伤的。她狡猾多端,能言善辩,自己可不能不防。想了想说道:“奶娘一向宽容大度,她怎么可能会出手伤了你?”
听到这话,湘颜心里微惊,看来韩家兄弟对于柳叶那是相当的信任啊。既然已经踏出了第一步,湘颜就绝对不允许自己后退的,冷笑一声说道:“那是,韩老夫人宽容大度又怎么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来呢?是我自己拿起茶盏将自己击伤的,就是这么简单,这总可以了吧?”
韩谨嗣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将自己击伤的,尤其是女人,一张脸比命还要重要。柳湘颜的脸上已经有了瑕疵,她难道嫌自己不够丑吗?想到这里心里原本坚定的信念不由得晃了一晃,可是要让他相信奶娘会出手伤人,他也觉得简直不可能,一时间反而越加的怀疑了,事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湘颜能感受到韩谨嗣的怀疑以及他的动摇,抬起头看着天上并不怎么明亮的一弯残月,状似呢喃的说道:“我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吃得好一点,穿得好一点,夏天想要早一点用冰,冬天早一点取暖,我本就怕热惧冷,以前文帝在的时候何曾用我亲自去要,他自然会事事想到我头里,若你们不允许,提前告诉我就好了,偏还要让我自取其辱,被内廷府的那狗奴才讥讽一番,我早就该明白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若不是为了我的孩子,我也早就会步皇后的后尘,追随他去了……”
湘颜的声音很小,似是在自言自语,但是白仲遥说过,但凡练武的人耳聪目明,纵然她声音如此的小,湘颜也相信韩谨嗣一定能听得清楚。刚强易折,女人有的时候就要示弱,你一示弱,别人反倒觉得对你不住了,湘颜背过身去拿出丝帕轻轻地拭着眼角,似乎不愿意被人看到她的懦弱样子。
韩谨嗣知道湘颜是一个何等坚强的女人,他可没忘记那天这女人是如何在永安大殿前面的小广场上,如何的怒骂他哥哥的。可是现在,看到她委屈的模样,一时间好像自己的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硬是将一个如此坚强的女人给逼哭了,这个想法一出来,顿时让他有点手足无措。他可以从容地面对强悍的如同泼妇的柳湘颜,却没有办法面对懦弱的像是一个受尽欺负的小媳妇一般的柳湘颜……
湘颜虽然背对着韩谨嗣,但是眼睛却时时刻刻的瞄着周围的动静,她能感受到刚才韩瑾瑜带来的杀伐之气已经慢慢的减弱,心中微定,心里却在思索该用什么办法保住她的孩子,她是绝对不能让韩谨嗣把孩子带走的。就在这一刻,湘颜心里从来没有过的渴望,希望下一刻韩瑾瑜能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