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颜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韩瑾瑜,韩瑾瑜也没有想到湘颜居然会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时间那种兴奋直接涌上心头,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甚至于他都有点觉得自己的脸庞微微的发热。
韩瑾瑜强压下心头的躁动,躬身行礼道:“微臣参见将妃娘娘!”
湘颜看到韩瑾瑜这般恭敬的行礼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以前的时候可没见他对自己这么恭敬过,不由得笑道:“韩丞相今儿个倒是懂礼数了?”
湘颜的笑容通透无暇,那双翦水双眸泛着莹莹水光,闪着可爱的笑意,连眉角都扬了起来,头发高高的束起,绾成了百合髻,发间簪一支黄玉笄,素雅中自然而然的就带着一股高贵。
那曾经他最讨厌的胎记依旧在左眼角,只是色泽比以前稍微淡了一些,以前曾经那么讨厌的东西,今日再细细看来,居然觉得一颗胎记可以生成蝴蝶的形状真是惊奇的很,那淡淡的蝴蝶胎记,再也不会给他厌恶的感觉,反而让他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
原来当你心里厌烦一个人时,她的好的不好的一面都会被你厌弃,毫不在意;可是当你打心底里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再不好的东西,有瑕疵的地方都会被你自动美化,原来同样的一颗胎记,可是当韩瑾瑜对湘颜的心态不一样的时候,竟然也发生了变化。
“微臣以前多有狂狷,实在汗颜!”韩瑾瑜轻声回道,声音不再像以前一样冰冷,反而带了一种温温的感觉。
湘颜觉得更是意外了,韩瑾瑜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浑身带刺一般,这次怎么成了温顺的猫了?
“皇上,还在处理公务吗?”湘颜转移了话题,随口问道,脸上却带着掩饰不掉的幸福的笑容。
韩瑾瑜看着那笑容,只觉得刺眼得很,她在他身边就那么高兴吗?若是真的如此,又为何一次次的离宫出走?韩瑾瑜觉得自己看不透湘颜,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细细的审视过她,但是现在当他想要去了解的时候才发现,湘颜的身边早已经环绕了一层层的迷雾,看不透,摸不清。
“娘娘还不知道吗?南勋王回来了,皇上正与南勋王说话,微臣就出来透口气。”韩瑾瑜轻轻说道,眉宇间却不经意的眼上了一层忧郁,南勋王是回来了,可是他手下的兵却有一大半留在了边疆,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个好消息。
湘颜一愣,喃喃自语道:“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还要过几天的吗?”
韩瑾瑜却没有回答,这样的问题并不适合一个外臣来回答,南勋王和徐曜除了君臣之外,还有兄弟之情。虽然说曾经有过三王之乱,可是徐曜并没有杀他们,虽然他们一直以来没有实权,可是过的日子却不窘迫,可见徐曜还是善待他们的。
这一次出战落桑国,徐曜更是启用了南勋王,南勋王本就是曾经威震南北的大将军,这次重振雄风果然证实了他是一名悍将。若不是杜月城已经战功赫赫,再加上有爵位在身不好再招人嫉妒不能出征,这一次也不会让南勋王领兵了。
但是从这一点看来,徐曜这个人其实有点感情用事的。他不让杜月城成为众矢之的宁愿启用曾经叛乱过的南勋王,就这一点而言实在是极为凶险的一招,要是他,他是不会走这么一招的,太险!
可是徐曜用了,韩瑾瑜一开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徐曜真的会毫无芥蒂吗?若是他们兄弟齐心,只怕自己的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尽头了,所以韩瑾瑜心里是十分恼怒的。
尽管恼怒,可是韩瑾瑜还是理智的,那些曾经吃过的苦让他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
湘颜似乎也没有等韩瑾瑜的回答,反而自己笑道:”这家伙跑的倒是快,连个消息也不曾提前送回来。”
湘颜口气中的那种熟稔,谈论南勋王的那种自在,眉眼间那发自内心的笑意,甚至于那眼睛中闪过的惊喜光芒,都让韩瑾瑜觉得心里跟针扎一样难受。
“娘娘跟南勋王很熟吗?”终于还是沉不住气的问了这么一句,韩瑾瑜心里有些恼怒自己,可是自控这种东西在湘颜的面前似乎永远失效了,他总是无缘无故的偏离跑道。
湘颜倒没听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妥,浅浅的笑道:“丞相大人难道不记得本宫跟南勋王还曾经合作画过舆图,自然是熟悉的。”
韩瑾瑜面上一红,什么叫做关心则乱?他怎么就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记了,是啊,湘颜跟南勋王可是足足呆了几个月,自然是熟悉的,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似乎也说得过去,只是心里为什么还是有点酸酸的。
“微臣糊涂了,竟然忘记了这一点。”韩瑾瑜不自然地说道。
“丞相大人日理万机,这等小事何须介怀。”湘颜缓缓一笑,站在这高高的露台上,湘颜俯视着脚底下这层层叠叠的宫殿,来来往往的宫人,还有远处那皇宫之外,重重民宅,那街上如蝼蚁一般的小人不停地走动着,张口说道:“看那些贫民百姓为了一日三餐不停的奔波,为了老婆孩子努力地钻营,这何尝也不是一种幸福?”
韩瑾瑜一愣,眼睛中微亮,沉思道:“百姓自有百姓的苦与乐,他们追求的不过一日三餐,平安和乐,仅此而已。”
湘颜微微发愣,是啊,她以前也想过,嫁一个贫民百姓,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一家三口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可是一场穿越改变了她的人生,破坏了她的轨道,从此在这深宫里,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南勋王大步而来,爽朗的笑声远远的传来,湘颜下意识的就猛地转过了身去,这一分别也是大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