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坐着软轿回了关雎宫,徐曜自然跟了过来,两人进了内殿,屋子打扫的纤尘不染,湘颜习惯用的东西早已经摆上了,宋元海在门外领着众人磕了头,算是给湘颜给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仪式。
湘颜心情挺好,还每人赏了五两银子,大家高高兴兴的散了,再加上都知道湘颜怀了龙胎,人人脸上越发的笑逐颜开了,连带着整个关雎宫都变得轻快起来。
临床的大炕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羊绒毯,窗下是两个厚厚的引枕,屋子里飘着湘颜喜欢的梅花香,在鼻端萦绕徘徊,令人心神俱为舒泰。炕桌上粉彩喜鹊登梅图案的几个小碟子里,盛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点心,都是湘颜最喜欢吃的。
湘颜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被养娇贵了,湘颜的陪嫁庄子上的条件跟宫里简直就是天地之别。看着这里整齐有致,就连点心都摆好了,湘颜就知道了一定是徐曜早就送回信来让他们提前准备了。
这里的一切那么熟悉,比这个世界她所谓的那个家呆的时间还要长,在柳府湘颜不过住了区区几个月,可是在这皇宫里她已经住了一年多了,走了这一个多月,这一回来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屋子里的一件件摆设,挂着的帘子,垂着的帐幕,是那么的熟悉,这时湘颜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
看到湘颜依旧站着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徐曜上前一步,扶着她的手臂说道:“先坐下歇会吧,站了那么久不累吗?”
湘颜看了徐曜一眼,默默地坐下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在万寿宫的事情给她的震撼依旧存在,难道他真的会为了自己舍弃整个后宫吗?
徐曜看着湘颜,看到她略带忧郁的眼睛,缓缓说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相信我的话还是没有原谅我?”
“都不是,我只是在想,你真的能舍弃整个后宫吗?不是一时的,而是一世的,一辈子的时间很长…很长。”湘颜低声问道,声音里带了些许的迷茫,那紧皱的眉头在诉说着她的疑惑,这真的是一件大事,非常大的事情。
徐曜看着湘颜,第一次板起了脸,郑重地说道:“我生在帝王之家,自小见惯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美色,美色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在我的太子、皇帝生涯里,我唯一不缺的也是美色。她们一个个或娇羞或魅惑,或天真或可爱,那一张张美丽的面孔下最渴求的不过是我手里权利罢了。我一直以为,这些女人就算对我不真心,至少我还有皇后,她跟我同甘共苦,算得上患难夫妻。我一直对她很是敬重。
平定三王叛乱,皇后的娘家人立了大功,人人封赏甚厚,掌握朝中要职。可是自从我登上皇位以后,皇后就变了。她在朝中大肆的安插自己的人手,她的族家个个声势权赫,威北侯还算是比较理智的,可是葛家人却越来越嚣张。
我初登大宝就遇上三王叛乱,虽然说最后镇压下来,可是经此一役,外戚们专权却也愈发的厉害了,在朝堂上头几年在我这个皇帝真可谓是只是个空架子,直到前几年才慢慢的掌握了权利。
我忍辱负重,不耻下问,谁有知道为了这片江山我付出了什么。我能走到今天决不是侥幸,所以我不相信后妃,她们也不过是我手里的棋子,可是你不同,你从不会跟我索要任何的东西,你总是尽力最大的能力为我排忧解难却不奢望回报,这样的你跟瘦西湖上我认识的那个豪爽的你完全一样。
皇帝最容易得到美色,最不容易得到的是一个女人的真心,皇帝不应该有爱,他的心里只有家国天下,可是,湘颜……我没有办法让我自己去忽略你的感受,不知觉间,瘦西湖上的一见钟情,已经慢慢地转化为我再也无法抵挡的凶猛感情。原来,不经意间,我已经爱你如此之深。”
徐曜说道这里轻轻叹口气,看着湘颜似乎有些不能置信的眼睛,阻止她说话,继续说道:“我还是太子的时候,受了很多苦,虽然是太子,可是父皇宠爱许妃,连带着格外的喜欢端豫王,那时候日子很难过,我刚跟母后相依为命,几次差点惨遭暗害,都是母后带着我一步步走过来的。
因为,对于母后我不仅是敬重,更多是想要后半生活得开心幸福,因此不管什么事情我几乎都不会去违背母后的意愿。后来因为皇后跟母后不合拍,我也费了不少心思,一个是恩重如山的母后,一个是同甘共苦的皇后,我总希望她们都能幸福。
时日长了就养成了习惯,因此母后如此刁难你我也并没有正面的去反抗,只使用比较消极的办法。但是这一次我明白了,正因为我太顺从,所以母后就会比较强势,人说当局者迷,果然不错。
这次你出走,我想了很多,母后是很爱我,疼我,可是我毕竟也是个人,不是木偶。如果我不曾爱过,也许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可以的,甚至会觉得母后的话是对的。可是,偏偏爱了。
你的离开给我敲响了警钟,若是我再这么消极下去,只怕你真的会离开我了。更何况,母后也该试着学会放手了,我毕竟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我也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想法了。
我也想试着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我也想跟自己喜爱的女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也想自己的枕边人不是每天算计着你,而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你的人。
湘颜,就相信我一次,这一次再也不会让你失望,让你伤心,让你落泪,让你离开了。我希望,等到我们白发苍苍,依旧能手牵手,依旧能心连心,一辈子,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