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的熏香很淡,淡得几乎闻不到,但是又无处不在,就是不喜欢熏香的湘颜也忍不住的深吸了两下,这香气很特别,给人既清凉又舒服的感觉。墙角的三足铜鼎大香炉正冒着淡淡的白烟,香气就是从那里飘过来的。
很快的容贵嫔就走了进来,虽然她进宫较早,但是品级上却比湘颜矮了许多,贵嫔不过是正三品,湘颜却是从一品。
那日在星辉宫,湘颜受辱,德妃的生辰也被搅了,因为徐曜抱着湘颜离去,并不曾留下,因此众人早早的就散了,那天的生辰真是格外地失败,最重要的,云淑妃在星辉宫寻事,张德妃却躲了起来,既不好生劝慰,也不着人禀告皇后,实在当不得一个‘德’字。
徐曜极是恼怒,只是顾忌着她的祖父乃是当今内阁张阁老,不好发落她罢了,但是,只怕从今往后,张德妃也不会得到圣宠了。湘颜明白,不过却不肯说出口罢了,这里面的弯弯绕都是宋元海这个小狐狸说给她听的。
容贵嫔在那天,却也扮演了一个极为有意思的角色,明着是劝说,私底下有什么心思,不用明说众人也都晓得的。湘颜到现在还摸不清容贵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儿个早遇,或许正是个机会呢。
外面话音刚落,就见帘子很快的就被掀了起来,容贵嫔款款走了进来。今日她穿了一袭极为艳丽的桃红色织金冰裂纹的长裙,袖乃飘逸的蝴蝶袖,腰束红色织锦带,脚踏粉红织金绣鞋,头梳望仙髻,发间箍了金玉环,又攒了一支四蝶金步摇,眉目如画,杏脸桃腮,好一个俏佳人,就连湘颜都忍不住的多瞧了两眼,显然今天容贵嫔特意打扮过的,格外的光彩照人。
一看到湘颜就快步的走了过来,嘴里笑呵呵地说道:“静妃娘娘早就到了,倒显得我懒惰了。”说完还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湘颜忙站起身来,伸手扶住她,笑说道:“都是自家姐妹,弄这虚礼做什么,本宫也是刚到,前后脚而已。”
容贵嫔一愣,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湘颜如此的谦逊倒真让她有些意外。但是很快的异色一闪而逝,伸手扶着湘颜坐下,这才紧挨着她坐下笑道:“静妃娘娘还真是和蔼可亲,也不摆那高高在上的架子,比有些人可强多了。”
湘颜也不附和,微微一笑,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一人一性一脾气,这倒也不用强求。”
容贵嫔这时倒是收敛起了眼中的轻视,脸上倒是越发的笑得灿烂,貌似随意的说道:“娘娘说的对,臣妾受教了。”
“教可担不起,不过是姐妹之间闲话罢了,当不得真。”湘颜看着容贵嫔,委婉的一笑,只是眼角那胎记却正好正对着容贵嫔,让容贵嫔觉得格外的不舒服,不自然的转过头去。
“听说娘娘前几日也中毒了,而且那症状跟我三年前所中之毒甚像,不知道可有此事?”容贵嫔的声音突然压低,低声问道。
湘颜恍然大悟,难怪一进门就格外的客气,又是施礼又是讨好的,原来重点在这里,想了想,苦笑意思声说道:“原本都以为是的,就连太医院都这么说,可是扬州的白神医来了之后,这才明白,本宫所中之毒跟贵嫔所中之毒还是有差别的,只有几分像而已。”
容贵嫔显然很失望,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脸色也变得有些僵硬,随即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发呆,湘颜觉得甚是奇怪,心里暗暗想道等回了关雎宫一定要找宋元海细细问一下才是,看来当年之事还另有蹊跷啊!想到这里湘颜不由得又想到了李修仪,这件事情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是不是她下的手湘颜却不好判定了。
两人各怀心思,不一会儿,这翊坤宫就热闹起来,安常在和林美人搭伴而来,不过却都没有跟湘颜打招呼,显然心里还是接受不了,不免怒目而视,只不过安常在是直接瞪着湘颜,林美人是偷偷的罢了。
湘颜倒也没有为难她们,静坐不语。没过一会儿,从七品的卢选侍反倒和正四品的薛容华一起走了进来,不知道是恰巧碰到还是相约而来。这两人湘颜倒是没有过多的印象,貌似一直很安静,沉稳得很,二人倒是很乖巧的过来跟湘颜见礼,湘颜忙扶二人起来,说了几句闲话,邀她们改日去关雎宫玩,二人点头答应后,这才到了后边的座位坐下,安分守己的,默默不语。
湘颜细细瞧了,二人的打扮倒是没有多富贵,显然在这里也不多受宠,心里轻叹一声,也许不过是两个可怜人罢了。
孙充媛、李修仪前后脚到,然后是云淑妃到了,见到湘颜一脸的铁青,倒是没有再为难,在湘颜的对面坐了。今天云淑妃跟容贵嫔有些像,都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宝蓝色绣芍药花的长裙,腰束浅蓝腰带,上面镶满了细碎的小珍珠,头簪碧玉雕凤簪,耳垂金丝坠,眉间点了花钿,格外的妩媚。
屋子里的人都知道云淑妃和湘颜有过节,一时间连说话声都没有,张德妃却迟迟没有来,只派了宫女过来告了病,显然有躲着湘颜的意思。
“皇后娘娘到!”伴随着这一声高喊,屋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躬身行礼,等候皇后的凤驾。湘颜自然是也恭敬地站了起来,心里却哀叹一声,但愿能平平安安的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