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放心了……”常寒停顿了一下说,眼眶突然红了,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但他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又笑了,“我去找人啦!估计嫂子等会儿也该饿了,哥你记得给她弄些吃的。”
常浩转身就走了,我目送着他的背影,明亮的天光洒在他的衬衣上,他总喜欢穿白衣衫,若是藏起那些过往,表面上看起来他真的像个孩子,爱笑,干净又单纯。
但那天我总觉得常浩的背影透着一种落寞和孤单,似乎他的话也没说完,他就那样走了出去,把江明月送到了我面前,而他离我越来越远。
我把江明月从浴缸里抱起来,裹着浴巾,擦干了水,由于平常这里只有我和常浩住,衣柜里只有男人的衣服,我就把自己的衬衣拿出来一件给江明月当成了睡衣。
江明月发了烧,我给她服了药,一直守着她出汗,拿来干燥的毛巾把她全身的汗都擦了,又找了衣服给她换上。
她终于不再起烧了,我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身上都是汗,这是吓出来的,我担心昏迷不醒的江明月。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我笑了笑,抬手把江明月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
江明月退烧后睡得很沉,我从早上一直守着她,直到傍晚常浩带着请来的孙姨回来了,还买了很多江明月可以穿的衣服。
“哥,我饿了,你去厨房做饭吧,我来照看嫂子。”常浩看出了我的疲惫,对我笑着撒娇。
我点头,在厨房里熬粥煲汤,一个小时后走去楼上的卧室。
江明月已经醒了过来,对周围陌生的环境一番打量,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男人的衬衣,她温温柔柔地问着床边的常浩,“是你救了我,也是你给我洗的澡换的衣服吗?”
“我……”常浩皱眉,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我。
我捏了捏手指,感觉到失去的中指,也想起了过往里经历的种种,宛如噩梦一样。
我浑身冷汗,把右手背于后面,对着常浩摇了摇头。
我是恶魔,江明月是天上的明月,她是这个世上最干净的女孩,我不该玷污了她。
我会把她留下来,也会守护着她,从此拼尽全力对抗李德林护她周全,但不一定要把她变成我的妻子。
“哥……”常浩喊着我,欲言又止。
他垂下眼眸想着什么,许久后转头对江明月笑了笑,“是啊,你已经是我常家的人了,要对我以身相许哦,这样我就能留下你了,我哥有权有势,我们能保护你。”
我转身往楼下走。
常浩很快哄得江明月笑起来,女孩的笑声那么悦耳动听,我把一切声音都隔绝在后面,到储物室找了一只黑色皮手套,戴在了我失去中指的右手上。
江明月已经走投无路了,她身上的钱全都用来给江母治病了,我去了一趟医院,为江母交了所有费用,给她换了最好的病房,也安排了最专业的医疗团队。
江母出院后搬来和我们一起住,江明月和江母都不知道常浩是李德林的人,那两年里是常浩把江明月逼上了绝路,他们反而把我和常浩当成了恩人。
江母和江明月觉得受不起我们的恩惠,亏欠我们的,心理压力很大,尤其是江母,若是无法回报我们,她不愿再接受我们为她们母女两人所做的一切。
常浩把刚拆开的棒棒糖递给了身侧的江明月,玩笑地说了一句,“男人救女人不就图个色吗?你们若是觉得实在无以回报,不如明月你嫁给我吧!”
江明伸手接了那只棒棒糖,直接递给了我,“季大哥你要吃吗?”
T市的春天已经来临了,天光明亮,客厅里二十岁的女孩对我笑着,比茶几上那束白色的洋桔梗都要圣洁美好。
江明月永远都是这样,不管经历多大的磨难,她身上的那种气质也不会变,温温柔柔的,仿佛天上的白月光,明亮温润照入人心。
我的指尖蜷缩起来,伸出左手接过那只棒棒糖,当着几人的面拆开包装吃了。
“我了勒个去!哥你竟然喜欢吃糖?”常浩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难以置信地问着江明月,“是我哥本来就很喜欢吃糖,还是因为糖是你给他的?”
江明月没有丝毫意外,凑过去低声对常浩说:“我觉得季大哥一直都喜欢吃糖,只是你没发现而已,那天我打扫他房间的时候,在酒柜里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糖果,少说也有上万个,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能吃完,会不会过期了。”
常浩:“……”
半分钟后客厅里爆发出常浩的大笑声,“哥,霸道总裁的酒柜里都是存82年的拉菲,但你的酒柜竟然藏着各种糖果,这是怪癖,跟你的气质不符啊!不过我觉得你好萌啊哥,我好喜欢你啊。”
我:“……”
江明月见常浩笑得咳嗽起来了,她拍了拍常浩的背,侧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透着心疼,仿佛窥探了我的内心,把我所隐藏起来的一切都剖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突然感到心慌,起身有些狼狈地大步走去二楼。
江明月答应做了常浩的妻子,但他们一样大,常浩达不到法定年龄,不能跟江明月办理结婚证,而且常浩为了掩饰自己的隐疾,就没有跟江明月同睡。
两人的年纪都不大,性格更像个孩子似的,会在花园里捉蝴蝶或是追逐打闹,有时候还玩起了浇花的花洒,弄得身上都是水。
常浩跟个傻子似的跑到我身后躲起来,边笑边嚷嚷着,“哥你保护我!”
“常浩!”江明月沉了声音,知道我跟他们不是同一个年龄层次的,她收起花洒,跑过来把常浩拎走。
常浩却抢了她手中的花洒,下一秒就喷了我一脸水,对着我“略略略~”后不敢停留,攥着江明月的胳膊就跑了。
我:“……”
我气得笑了,几年来我身处高位,还是第一次这么失态,转身就要回客厅。
江母走过来,拿着干燥的毛巾帮我擦头发,温温柔柔地说着,“季先生不要介意,阿月和阿浩喜欢玩闹,但其实他们只是在来掩饰内心的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