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哪儿去?”我莫名其妙,刚嫁给你就赶我走,虽说咱们是合作式婚姻,不过也不至于第二天就赶我走吧。
魏璧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自然是去宫里给太后、皇上和皇后见礼。”顿了顿,又语气不满道:“怎么?你还想去哪儿?”
我尴尬地笑了笑,两手一摊道:“自然是哪儿也不去,待在庆王府就挺好。”
魏璧转过身,张开手臂,随侍而来的侍女们立刻乖巧地上前去,刚想帮他整理衣冠,就见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脸不悦地望向我:“你来!”。
似乎是在嫌弃我没眼力见儿,不懂得体贴人意。
“我?”我哪儿会打理这么繁琐复杂的衣裳佩饰,可当着众人的面儿,也不能拒绝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
我装模作样地帮着魏璧整了整衣领,又正了正他发髻上的玉冠,眼光继续向下扫去,难道再帮他系一系腰带?
可是,腰带明明已经系好了,我总不能解开重新系吧?算了,作作样子,随手扯一扯罢了!
我犹豫着伸出手去,没想到手指刚触碰到魏璧的腰间,忽然觉得他身子一僵,双臂立刻垂了下来,紧紧攥住了我的手。
“好了,”魏璧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望着外面,似是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急促道:“该走了!”
早有王府内侍在门外候着,见我和魏璧出了门,便一溜小跑着迎了过来,在前面引路;又有一群侍女跟在后面,前呼后拥,好不习惯。
我不由地暗自忖度,如今魏璧还是个皇子阵势就这么庞大、仪仗就这么豪华,万一哪天真的斗过了太后,夺取了大宝,当上了皇帝,岂不是冲上云霄上九天的节奏?
这么一想,我心里还是有点儿小激动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他激动,还是单纯为了这么热血的剧情激动。
“想什么呢?上车!”魏璧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
我低头一瞧,内侍已经在地上蹲得快抽筋了,正双手托了脚踏一脸苦兮兮地望着我呢。
我干笑了两声,低头上了马车,魏璧冷着脸紧挨着我坐了下来,一副“气儿不顺别来惹我”的表情。
背后的靠枕软软绵绵的,我靠着极是舒服,可此时对着魏璧的一张冷脸,又觉得不那么舒服了。
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婚之夜,苦哈哈地在矮榻上蜷缩了一夜,别说是皇子了,任谁心里气儿都不顺,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再说了,之前咱们不是约好了“暂且搁置”吗?
早知道这样,我当时真应该让魏璧白纸黑字地写下来“圆房一事,暂且无限期搁置”,对,必须加上无限期三个字,谁也别想哄我!
另外,庆王府那么多美人姬妾,他魏璧想临幸哪一个美人还不是分分钟的小意思。古人早慧,娶妻之前养几个侍妾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又何况他一个皇子,上次去王府别苑,我可是瞧得真真儿的,满院子都是美娇娘,尤其是出门相迎的一白一紫两个丽人,更是难得的绝色。
“皇上性子还算宽厚,等会儿见了问你什么答什么就是,无须拘谨小气;皇后虽然内敛,却也不难相处,只是别过于热情,显得唐突;至于太后,就不用我说了吧!”魏璧手上忽然多了一卷书,他一边低头翻着书,一边突然开口对我孜孜教诲。
我连连点头:“我懂我懂,保证端庄大方、高端大气地给你完成任务,绝不给庆王府丢脸!”
魏璧的眼神还在书上流连,嘴角却微微上翘,嘲讽道:“是不给你自己丢脸吧?”
我讪讪一笑,忽然想起魏璧说过“今后你是太后的‘庆王妃’,却不是我魏璧的‘庆王妃’”,也无话反驳。
沉默了一阵子,魏璧又道:“一个月后正是重阳佳节,我会趁此摆下宴席,邀请王府上下官员并家眷。”
我无声地点头,显然是打算趁着王府家宴的机会把我推出去,让众人也都认识认识新进庆王妃。
也好,我现在除了是庆王妃,还是太后安插在庆王府的间谍,一个月后,总得给太后提供点儿干货,也正好能证明我的敬业精神,赢取太后的更多信任。
魏璧似乎揣摩出了我急于向太后投诚的心思,头一抬,望着我,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等不及了?”
“没有没有,”我忙摇头否认,“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王府家宴,就这么绿豆大点儿的事儿,我当然不会等不及地去告诉太后,不过。。。。。。”
犹豫了一下,我试探道:“王府家宴过后,我稍稍向太后贡献点不痛不痒的消息,也不为过吧?”
“我是在问你,是不是等不及跟我扮演恩爱夫妻了。。。。。。”魏璧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一边拿书轻轻戳了一下我的肩膀,眉毛一挑,冷冷道:“你是不是想把我挤下车?”
我低头一瞥,靠枕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下去,此时我的大半个身子几乎是完全倚在魏璧身上,而魏璧早已经被我挤到了车厢的边缘。我说刚才怎么觉得靠枕越来越硬了呢,原来是被魏璧的骨头硌着了。
我前世就有个坏毛病,爱犯懒,走到哪儿倚到哪儿,就跟生了无骨病似的,如果魏璧不提醒我,我大概能顺着肩膀倚到他腿上。
我慌忙坐直身子,尴尬道:“昨晚没睡好,有点儿累。”
魏璧脸色一变,咬着牙道:“今晚你睡榻,必然能睡好!”
我暗自打嘴,让你多嘴让你矫情让你没眼力见儿,哪壶不开提哪壶!
进了宫,早有内侍在宫门口等候,于是先引着我们去了慈宁宫见太后。
两人恭恭敬敬、琴瑟和谐地向太后行了大礼,太后一副高兴的合不拢嘴的样子,又是让人赐座又是让人上茶,还真拿出了几分婆婆对儿媳妇的热情。
魏璧也是春风满面,与太后亲切地拉起了家常,太后先是兴致勃勃地问起了婚礼当天的热闹情景,后来又饶有兴致地跟魏璧讨论了一番养生话题,魏璧也是极尽配合,完全一副孝顺儿子的架势。
两人之间一派母慈子孝、愉快和谐的气氛,惊得我目瞪口呆,差点儿以为自己走错了剧场。
连太后的宫女素心也忍不住道:“太后娘娘今儿一大早就念叨着庆王殿下和王妃,可是等了好一阵子呢!”
“素心!”太后面色一沉,不悦地瞥了素心一眼,“哀家心里高兴,等一阵子算什么!”
我忙跳出来打圆场,故作娇羞道:“母后,都是灵儿不好,起晚了,害得殿下也。。。。。。”
太后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哈哈大笑道:“新婚燕尔嘛,没关系,没关系!”
魏璧此时正端了茶盏在手中,听我这么一说,便低了头喝茶,对我和太后的欢声笑语充耳不闻。
众人闲话了一阵子,外面便有内侍来报,说皇上去了坤宁宫,正和皇后等着呢。
于是我和魏璧又急忙辞了太后,赶往坤宁宫,临走时,太后“随口”嘱咐我常来宫里陪陪她。
我满口答应着,心道您老人家就跟苍蝇盯上肉一般,把我盯得死死的,我敢不来吗?
坤宁宫里又是一番叩拜行礼,皇上赐了座,皇后在一旁端详着我和魏璧,一脸和煦的笑意。
皇上魏琮,比魏璧只大了一天,容貌却相差甚远。
怎么说好呢,比如说魏璧是常规的、公认的美男子,只要不瞎都会夸一句“好帅”的话,那么魏琮就是非主流帅哥,比如韩剧里的单眼皮帅哥,眼睛不大,但瞧着也过得去,细细一端详的话,还是别有一番韵味。
皇后倒是标准的古典美人,杏眼桃腮,樱桃小口,与皇上坐在一起,二人都是笑容和煦,倒也还算般配。
又是热情友好的家常会谈,皇上不冷不热地对我说了几句客气话,又提起叶宛,说叶宛的差事当得好,是可造之材,我忙站起身表达谢意。
皇上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和颜悦色道:“叶宛前些日子倒是跟朕提起个好玩的事儿,朕也一直想着呢!”
魏璧便笑着问是什么事让皇上如此惦记。
皇上兴冲冲道:“小时候,朕和你都极喜欢的‘群英会’”。
我一听皇上主动提到“群英会”,哪儿还按耐得住,忍不住插话道:“陛下,舅舅也对臣妾说起过,说是场面壮观、热闹非凡,臣妾也是一直向往能见识下呢!”
话一出口,我就暗叫糟糕!
一听到群英会,就想到李鲛人,一想到李鲛人,就想到镜子,一想到镜子,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先前魏璧在马车上对我的嘱咐,我竟然又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偷偷将眼神望向魏璧,只见他也正笑意浓浓地望着我,望着他的笑脸,我只觉得这个笑意不简单,好似杀气上九天!
皇上倒是不在意我的多嘴,继续点头道:“的确是令人难忘,朕也打算着人安排此事呢!既然庆王妃也十分想见识见识,倒是不能拖沓了。”
顿了顿,忽然又笑盈盈地问我:“庆王妃也喜欢民间的奇人巧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