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仪语带酸意道:“谁都不姓叶,谁也不是叶家的正牌小姐。”,顿了顿,又冷冷道:“父亲现正外放,母亲嘱咐过我们在叶家务必安分守己,拿出大家小姐的样子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务必稳住老夫人的心,你可别出岔子。”
佩仪急急道:“可是现在老夫人全部心思都在她身上,再这么下去,哪还顾得上我们俩的婚事?娘不是说过。。。。。。”
“住嘴!”锦仪的声音徒然严厉起来。
两人沉默了半晌,锦仪才道:“你再敢胡说,小心我告诉母亲!”
佩仪似乎被锦仪吓住了,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便不再言语。
待二人走后,我和紫堇从山洞里出来,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无奈。
“叶家还真是平静之下,暗藏风波呀!”我望了一眼天边,晚霞漫天,斜阳正好,可我的心情却并不美好。
紫堇皱着眉道:“此二人绝非善类,以后你务必小心为上!”
我点了点头,无奈道:“惹不起,躲得起,以后躲着她们就是了!”
话虽如此,可心里还是无端端地烦躁起来,刚进叶家的大门,就树敌,而且还是两个表姐。
老夫人疼爱我固然是好事,可无意中也把我架到了风口浪尖上,接下来还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烦心事等着我呢!
幸好还有叶宛,倒是真心真意关心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心情不好,先是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可古人的戏曲我还真听不懂,一曲唱完,我茫然无知;叶宛见我高兴不起来,又请了杂技班子来表演杂技,结果一群人穿了蓝衣裳、戴了白头巾表演什么云起龙腾,像极了蓝精灵大跳广场舞,联想到我的名字,我也是无力吐槽了。
“舅舅,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千万别再费心了,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吧!”我瘫倒在戏台子下叶宛特地为我准备的美人榻上,有气无力道。
叶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灵儿,我听说京城最近来了一个西域的戏法班子,什么大变活人、飞墙走壁、喷云吐火,简直是神了,要不明天再请他们来?”
“别,千万别,”我哀求道:“好舅舅,戏法您就自己留着欣赏吧,我只想静一静。”
叶宛沉思了片刻,恍然大悟道:“我怎么给忘了?你从灵璧山来到京城,两地相隔千里,地理差异太大,你肯定是水土不服生病了,我马上派人去请任祎来给你诊断诊断。”
我刚想大吼一声“你才有病”,忽然听到任祎的名字,不禁想起来自从上次别过之后,他就杳无音信了,还有叶宛的好友何不语,也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于是好奇道:“舅舅,说起任先生,他现在在干什么?还有您的好朋友何先生,说起来,他们两位一路上对我照顾许多,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呢!”
叶宛抚掌笑道:“灵儿,你算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他们两个大忙人最近可是忙得团团转。任祎在城南开了一家医馆,前一阵子忙着安排人去老家接家眷,不语忙着为皇上整理御书阁,身为秘书监,他可是以身作则,忙得脱不开身。当然,你说得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一直想着找机会好好谢谢他们俩呢!”
“御书阁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就是皇宫里的藏书馆,不语从小就爱读书,长大了给皇上管全天下的书,真是与书有缘!”
明白了,原来何不语是皇家图书馆的馆长,真想不通,他和叶宛,一个文人,一个武将,一个爱读书,一个厌读书,竟然还能玩到一起去,也是缘分!
叶宛沉吟片刻,眼睛一亮,道:“现在荷花开得正好,干脆就在慕仙阁摆下酒宴,正式向他们道谢。到时候咱们一边饮酒,一边赏花,来个不醉不归。时间就本月十五吧,花好月圆,老友欢聚,就这么定了!”
慕仙阁就在荷花池中央,通过一座栈道与陆地相接,现在正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好时节,慕仙阁置身于荷花丛中,宛若仙境一般,叶宛还真是懂情调。
我也不禁暗暗赞许,可是不知为什么,听到“月圆”这个词,我怎么觉得那么不吉利呢?毕竟前世我就是月圆之夜穿越了。
我无奈道:“舅舅,你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两位先生都那么忙,你一时心血来潮就这么把日子定了,万一人家来不了怎么办?”
叶宛哈哈一笑,道:“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谁敢不来,我就把谁抢过来!”
说完,便兴冲冲地带着周全出了门。
傍晚时分,周全传话过来,说是任、何二人都正好得闲,对叶宛的邀请皆是欣然应允。我长出了一口气,幸好赶巧了,否则二货舅舅说不定还真能把他们生拉硬拽过来。
说起来,我倒也想跟他们聚一聚,毕竟他们二人从灵璧山到京城一路上都十分照顾我,结果到了京城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分别了,我也觉得过意不去。
次日天气晴好,又想着不几日就老朋友们来相见,我心情也好了不少,于是午饭后带了紫堇和葛藤去后花园里溜达。
院子里木槿、月季、芍药、兰花都开得旺盛,微风拂面,花香怡人,我瞬间觉得生活如此美好,不禁突然来了兴致,折了几根柳条,指挥着紫堇和葛藤采花编起花冠来。
葛藤最是手巧,不一会儿就编了一个五颜六色的花冠出来,紫堇调皮地抢过来戴在我头上,两人都开玩笑说我是百花仙子,我说既然我是百花仙子,就封紫堇为兰花仙子,封葛藤为芍药仙子,三个人笑成一团。
正闹得高兴,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妹妹好兴致呀,难道不知道老夫人吩咐过花园里的花谁都不许摘吗?”
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又道:“恐怕是在荒山野岭呆久了,来了侯府里适应不过来,还以为自己在野地里乱窜呢!”
我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冤家路窄,阴魂不散,又是锦仪姐妹俩!
佩仪正对我怒目而视,锦仪则对我鄙夷而笑,一对姐妹花倒是挺配合!
此时紫堇和葛藤手里还拿着未编完的花冠,见姐妹俩对我冷嘲热讽,一时愣在当地反应不过来。
佩仪趾高气扬地瞥了二人一眼,指着自己身边两个丫鬟道:“红菱,晓蓉,去掌她们的嘴!妹妹不懂规矩也就罢了,身边的下人们也不懂规矩,岂不是反了?”
锦仪一脸幸灾乐祸等着瞧好戏的样子,只不过,我不再打算配合姐妹俩演戏了,两个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挑衅,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kitty呢!
“慢着!”我脸色一沉,厉声道:“我的丫鬟轮不着外人来教训,老夫人不让摘花我摘了,我自己去找老夫人请罪就是了,也轮不着二位表姐指指点点!说句不好听的,咱们都是外人,谁也不是定远侯府的正经主子!”
我声音不大,却是拿足了气势,红菱和晓蓉见状,倒不敢上前了,只拿眼睛瞄着佩仪,等她指示。
“你,你。。。。。。”佩仪大概没想到我一下子变得态度强硬起来,一时反应不过来,指着我“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锦仪一脸不悦,冷言道:“妹妹怎么出言不逊?怎么说我们也是姐姐,妹妹应当懂得尊重姐姐,你不会连尊长的规矩都不懂吧?”
我冷笑一声,道:“长幼次序我当然分得清楚,只是尊长的同时也须爱幼,姐姐都不懂得爱护妹妹,妹妹自然是有样学样了!而且说起来,我虽然是妹妹,可也没少爱护了姐姐们呢?老夫人赏我的宫制珠花、舅舅送我的胭脂水粉、大舅母给的各式绸缎,我哪一样少给你们了?”
说着,我轻啐一声:“可惜呀,老话怎么说来着?什么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锦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佩仪索性撕破了脸,恨恨道:“别听她狡辩,今天我非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佩仪说着,便张牙舞爪地朝我扑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我只觉得眼前一个人影轻轻一晃,自己就被拽到了旁边,佩仪先是扑了个空,紧接着却两手乱抓几下,身体骤然失去平衡,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
我转身一瞧,紫堇正对着我扮鬼脸,又拿起一枚飞镖冲我晃了晃,我急忙摇了摇头,见好就收,小小教训一下就行了,闹出人命来可不好。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地上湿滑泥泞,佩仪摔在地上沾了一身的泥水,此时是又疼又羞,又气又恼,立马就不管不顾地满地打滚,大哭大闹起来。
我和众人瞧得是目瞪口呆,什么大家小姐,分明是典型的被宠坏的熊孩子!
我忍不住摇头叹息,青少年教育的失败,古而有之呀!熊孩子背后必有熊父母,但愿大姨妈早点醒悟过来,进一步加强对姐妹俩的素质教育。
锦仪见亲妹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仪,也慌了手脚,忙跑上前去拉佩仪。岂料佩仪完全失去了理智,两腿乱蹬一气,两手胡乱撕扯,混乱中竟然把锦仪也给扯倒在地。
姐妹俩的衣裳钗环搅在一起,又和着泥水,瞬间就变得蓬头垢面,面目全非,美人变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