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船家老伯的仗义相助,我终于甩开了齐格,至于任心,反正齐格还指着他治疗眼疾,总不会怠慢了他。
接下来一路顺利,下船时,我特意让喜玫拿了两锭银子给船家老伯,让他分给众人,算是感谢大家的救命之恩。
船家老伯却死活不肯收,说是我给的船资已经足够了,此时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胖男人一把抓过了银子。
“爹,人家姑娘既然给了,你就收着吧!”胖男人一脸贪婪的模样。
什么?
两人原来是父子关系,一个贪财爱利,一个嫉恶如仇,还真是有其父未必有其子!
船家老伯见自家儿子这样,先是摇头叹息,紧接着又问我去哪里。
我想了想说先去清安县,老伯大概觉得收了银子心里过意不去,执意把我和喜玫送到了岸上,又给我们找了一辆马车,还特意挑了个长相敦厚的车夫。
“姑娘,车夫是我信得过的人,肯定会把姑娘安全送到清安县!”船家老伯说罢,又慎重地嘱咐了车夫一番。
我和喜玫自然是千恩万谢,别了老伯,上了车,终于松了口气。
“娘娘,”喜玫一边望着窗外,一边道:“咱们到了清安县怎么办?”
我想了想,道:“上次我让陈公公打探过,李鲛人他们就住在清安县的吉祥客栈,咱们直奔客栈,守株待兔。”
喜玫点了点头,忽然叹了口气,道:“小姐,您都出来十多天了,皇上现在肯定派了人出来到处找您!”
我戏谑一笑:“他才顾不上找我,他正顾着招选四妃九嫔呢!”
喜玫沉默片刻,又道:“小姐,您跟皇上似乎总是这么分分合合、聚聚散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踏实下来!”
“快了,”我若有所思道,“等我见了李鲛人,拿到镜子,就踏实了!”
喜玫眼睛一亮:“对,小姐拿到镜子,每天都照,肯定越来越美,到时候皇上的心自然就只在小姐身上了!”
“以色侍人,岂能长久!”我笑着戳了戳喜玫的额头,“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两人一路闲聊,也不觉得时间过的快,船家老伯找的车夫也是个好手,一路把车赶得平稳快当。
两天以后的晌午时分,车夫便把我和喜玫送到了清安县城的吉祥客栈。
客栈老板见我和喜玫是两个年轻姑娘,便给了一间上房,我拿了房门钥匙,并不急着走。
“掌柜的,李鲛人是不是住在你们客栈?”我不动声色地问道。
“姑娘也听说了?”客栈老板呵呵一笑,道:“没错,他和他的伙计们都住在我的客栈,听说是奉了当朝皇上的圣旨来打捞什么镜子的。”
“不就是一枚小镜子吗?也值得这么大动干戈?”一旁正忙着擦桌子的小伙计不屑地插了句嘴。
客栈老板冷哼一声:“你懂什么?那可不是一般的小镜子,听说是皇后娘娘的母亲留下的遗物。早些年皇上还是庆王殿下的时候,就娶了皇后娘娘当庆王妃;再后来,娘娘跟着皇上四处奔波,又陪着皇上去西北修城墙,过的可是粗茶淡饭、荆钗布衣的日子,连西北的老百姓都对娘娘赞不绝口,说她心地仁厚,贤良淑德。”
“后来皇上得了天下,自然是对昔日跟着他吃苦受累的娘娘宠爱有加,先是封了皇后,后来又听说娘娘一直惦念母亲留下的遗物,才特意下旨让李鲛人带着人来打捞镜子,说起来也算是有情有义,是不是?”
客栈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我:“姑娘也是来找李鲛人来谈生意的?”
李鲛人扬名天下,众人都知道他平时里不时地接些打捞、采珠的生意,所以对我的询问也并不觉得奇怪。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小伙计嗤笑一声,道:“皇上对娘娘有情有义,娘娘是高兴了,可凤河岸边的老百姓可惨了!为了捞个镜子搞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河边拉起警戒线不让人靠近,附近的渔民们没了营生,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我脸上一红,忙道:“我听人说李鲛人和他的手下本事高强,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能把镜子捞出来了,到时候地方官员肯定会补偿渔民!”
小伙计瞥了我一眼:“姑娘太天真了,地方官员们只管讨好皇上,哪管百姓死活!要怪就怪皇后娘娘,好端端地捞什么镜子?”
“你是不是想死?”客栈老板随手甩了一块抹布出去,正中小伙计的面门,“赶紧干活去!”
喜玫见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知道我是听了小伙计的话心里过意不去,忙岔开话题,对客栈老板道:“掌柜的,麻烦你帮我们留意,等李鲛人回来,让他去找我们!”
客栈老板笑着点头答应了。
傍晚时分,喜玫去厨房点了几个菜,端进了房间,见我一脸失神的样子,笑了笑,安慰道:“小姐心里还过不去呢?”
我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我现在跟欺压百姓的狗官差不多啊?”
心里一动,抬头望了一眼喜玫:“喜玫,咱们带的银子还剩多少?”
“还有不少呢!”喜玫一边给我递饭,一边道:“小姐,我也带了银子出来,还有些金银首饰,您就别愁了!”
事已至此,找镜子这事儿我是绝对不能让李鲛人停下来的,不仅不能停,还要加速,至于附近渔民的损失,大不了我出银子补偿。
这么一想,胃口也好了,连吃了两碗饭,竟然还觉得不尽兴,倒是把喜玫吓了一跳,以为我是化悲愤为食量了,连声劝我慢点吃。
饭后,喜玫刚收拾了碗筷,就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可是里面的姑娘找我?”
我一听,果然是李鲛人的声音,忙让喜玫去开了门。
李鲛人见了喜玫,先是一脸困惑,视线移到我脸上,顿时傻了眼:“娘娘,您怎么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行礼,我忙上前止住了他:“在外面就别讲那么多虚礼了,进来吧!”
说话间,喜玫把李鲛人让进了屋里,又关了门,三人围桌坐下。
“娘娘,”李鲛人莫名其妙地望着我,“您一个人来的?皇上呢?”
“皇上正忙着国家大事呢!哪有时间来?”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道:“我怕你不好好干活,所以向皇上请了旨,亲自来监察你。”
李鲛人摸了摸脑袋,讪讪一笑:“娘娘,我只有一个脑袋,岂敢懈怠?”
“进展如何?”我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大概还要多久?”
李鲛人肃然道:“已经搜索了半片水域,估计再有个七八天,便能把剩下的半片水域搜索完。”
“能不能再快点?”我苦着脸道,“皇上不是说了不惜代价吗?怎么还是这么慢?”
李鲛人无奈地摊了摊手:“娘娘,慢工出细活,凤河水域广大,水下又不比岸上,到处都是泥沙和碎石,若是一味求快,岂不是事倍功半?”
没想到李鲛人的职业道德素质还挺高,一席话说的我没了脾气。
“好吧,从明天起,我亲自去现场监督你,镜子一找到,就直接交给我,懂了吗?”我郑重其事地望着他。
李鲛人点头,犹豫了片刻,又问道:“娘娘真的是向皇上请了旨来的?”
“废话!”我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不向他请旨,怎么出宫?宫里那么多大内高手难道是吃干饭的?”
李鲛人嘿嘿一笑:“娘娘莫怪,我只是担心您一时心急,来不及跟皇上说一声就偷偷跑了出来。万一让皇上知道了,岂不是连我也怪罪?”
我正义凛然地望着他:“我能干那么没轻没重的事吗?我可是。。。。。。”
“我可是皇后。”我压低了嗓子,继续道:“只是此次打捞劳民伤财,我不想让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我,所以暂时先隐瞒身份。”
管他信不信吧!
总之我现在也没别的招,李鲛人这个老江湖,估计早就识破了我是私自出宫,只是暂时碍于面子不揭穿我而已,我也就顺水推舟,胡说八道了。
李鲛人笑而不语地打量着我:“娘娘和皇上是一家人,我只管捞镜子,不管镜子交到谁的手中,我只管完成我的任务就是,其他的我也不想多管。”
“说的好!”我恨不得为他鼓掌,又道:“只要你把镜子交给我,我马上就把赏银给你,你也无须再去宫里复命,直接带着你的人走就是!”
李鲛人本来就是个生意人,最怕的就是耽误时间,为皇家干活虽然报酬丰厚,可是程序也复杂,耗费的时间也多,所以听我这么一说,顿时高兴起来。
我心里略愧疚,其实开的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而已,可是转念一想,说不定我过不了多久就不是皇后了,此时不可何时开?
这么一想,我心里也平衡了许多。
送走了李鲛人,喜玫帮着我洗漱了一番,闲聊了几句,两人便各自上床歇息。
连日来忙着跑路,我本来就累得够呛,正想着闭上眼睛睡个好觉,忽然又听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谁?”我顿时心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