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依依醒后,怔怔发呆,不吃也不喝,只能靠着吊葡萄糖,偶尔吃一点东西都会吐出来,千父千母愁的头发都白了,但怎么做都没用,医生说这是心理问题,这样下去迟早抑郁。
无奈许母来过一次,显得更苍老了,明明之前比千母还要年轻,现在竟像是大了千母十几岁。
千依依愣着眼,呆呆看着许母,张了张口喃喃道:“许姨……”
泪水顺着滑了下来,
许母看着虚弱得已经快要没有生气的千依依,不由悲痛道:“……依依啊,你别这样糟践自己,月月如果知道了,她会心疼,会难过的!你知道她从小就对你好,所以你更要好好的,代替月月的那一份一起,别让她白白心疼难过,啊……”
泪水克制不住又汹涌了出来,这些天,许母已经快要把眼泪流干了,眼睛看什么都是一片模糊。
千依依愣了愣,然后望着许母,魔怔似的说:“许姨……星月姐……对!我这样她会不高兴的,依依不想星月姐不高兴!”
说着挣扎着要撑起身体。
“依依!别这样!”许母赶紧按下她喊道。
千依依听到了,眼泪从眼眶流出来丝毫没有知觉,愣愣的说:“许姨,我想去见星月姐,我要见她……我…我怕她会出事,我要在她身边呆着陪她啊……”
千依依抓着许母的胳膊,哽咽到。
许母哭得嗓子都哑了,她嘴唇动了动,还是声音轻颤着说道:“依依,月月她已经下葬了……你倒了太多天,她已经……走了。”
千依依怔了怔,眼睛睁得老大,失声道:“什……么……”
嘴唇轻轻颤抖,接着重复道:“她……走了?”
最后张了张口,顿住,脸上的表情悲痛欲绝。
而后嘴唇动了动,无声的说:我又错过了吗?
闭上眼,泪水也无声。
错过了两次,最后一面和那场葬礼。
千依依握着脖子上的星月链,又重新躺回病床上,接着发呆,泪水一直无知觉的流着。
……
千依依休学了一年,没有留级,初三正常返校。
中考勉勉强强是考进了青南高中,那是许星月当年轻轻松松就能考上的王牌高中。
她不能留级,也不能做的太差。
因为她是星月姐教出来的,不能给她丢脸。
高中之后,千依依没有打听过关于许星月的消息,学成了……许星月当年的样子,笑容温柔却破碎,给人假想的温柔,看起来亲近实则疏离,成绩优异,听话懂事,
做什么都会微笑,但是心里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开心快乐,微笑的时候,更显得内心麻木空洞。
只有不笑的时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真实的情绪。
……
思绪回笼,千依依盯着那幅幼稚的画和手上那沓糖纸。
那幅画是当年千依依大了一些后要回来的,因为嫌太丑了,还挂在许星月书桌边的墙上。并承诺以后给许星月画一张更好看的。
画面倒转。
千依依十五岁生日那天,两人聊天:
千依依笑:“星月姐,你高中之后,想考哪个大学?什么专业?和我说说呗!”
许星月吃着蛋糕漫不经心道:“京大,心理系,将来毕业之后努力工作,开个咨询室,养活我妈,我,还有你!”
说着突然手指一点,把奶油蹭到了千依依的脸上。
许星月嘴角微勾,看着千依依现在的样子,心情还不错。
千依依一脸满足的笑,然后猛的抱住许星月,将奶油蹭上去:“谢谢星月姐,我太感动了!”
许星月看着身上的奶油,叹了口气,然后盯着千依依,面无表情道:“……我错了。”
语气有点干巴巴的,还有点卑微的求饶。
……
千依依想着想着便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她自问自答道:“星月姐,你高中之后,想考哪个大学?什么专业?”
“京大,心理专业,将来毕业之后努力工作,开个咨询室,养活我妈,我,还有你!”
千依依大声的笑,可眼泪流的汹涌
“星月姐……”
她喃喃道:“我想你了,你来梦里看看依依吧……”
说着摘下眼镜,倒在床上,闭上双眼,沉沉睡去了。
手里握着脖子上的星月链,床头放着那个杏色的盒子和那一本相册。
糖纸上的铅笔字早就褪了色,但还有一张字条字迹清晰,笔锋稚嫩却有力:
我要给星月姐画一张最像最好看的画!
千依依闭着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星月姐啊……你的梦想,便是我的梦想,我已经完成了两个,京大和选择心理专业,然后呢?
你可以先来梦里……看看我吗?就看一下……真的一下就好了。
……
五岁相遇七岁,十五岁结束十七岁,中间十年,成了曾经的千依依一辈子的快乐……与后半生伤的最深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