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雨了!吊桥也断了。”当我们用手挡着自己的脑袋跑到了古堡大门的时候。里面的情节有些像是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两个男人站在那里,极力表现优雅地没有再一次动手,而韦茨依旧只有大腿在流着血。看来我和曼蒂出去之后,这两个人稍稍地冷静了,再没有借着酒疯而大打出手,只是站在那里,保持着固定的距离,互相怒视着,为了一个不在场的女人争吵着。
“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的!”韦茨突然用手指着亚当,恶狠狠地说道,语气中包含的愤怒之情不言而喻。我听到之后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氛变得比之前还要差了?看看他们两个没有动手,好像感觉应该是缓和了许多了,可是为什么韦茨会突然对亚当说出这么过分的话呢?不就是因为感情问题吗?而且明显是韦茨有错啊,明明身旁已经有一个深深爱着他的曼蒂,自己却喜欢上了好朋友的女人。但是这时候怎么听起来韦茨更像是正义的那方,而亚当却做了什么令人不齿的勾当?
没有参与过程的我,对着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有一些无法理解。之前我和曼蒂在古堡外面散步,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了。我本来想进来告诉他们吊桥断裂的事情的,想让他们想想办法。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三步并成两步地快速朝着他们两个人走去,一手按着亚当,一手抵住韦茨,将这两个快要从文斗升华为武斗的家伙给隔开。要是他们两个人真的打起来的话,恐怕事情真的要发展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了。
曼蒂从我松开了手跑向韦茨和亚当的那一刹那,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颠颠晃晃地靠到了古堡大门上面,她看了看韦茨又看了看我,最终低下了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上前阻止这一切。这一刻,置身于事外的她更像是一个过路的人,麻木地看待面前的一切悲欢离合。
“哼哼,是吗,有本事你就试试……”听到了韦茨的恐吓,亚当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对着韦茨冷笑了几声,然后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挂在古堡上的钟,用手拨开了我按着他胸口的手。
“啊……”就在两个男人争吵不断的时候,一声从古堡深处传来的尖叫声响彻了我们每个人的心灵。宁静,寂静。一点点的,如同大海一样,把所有的声音都吞噬了,只留下了四个人的呼吸声,在这间古堡里面传递着。不是一种安详的氛围,是一种恐惧,一种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颤抖的恐惧。它之所以如此寒冷,是因为人心。
每个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彼此互相注视着。刚才那一声尖叫,让我们每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因为爱情的冲动,因为被伤害的痛楚,因为被夹杂在其中的困扰,这一刻,全部都消失了。剩下的,是我们感受不到其他人的存在,只剩下我们四个人。
那声惨叫是怎么回事?古堡里面还有其他人吗?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存在着?我不敢想象,这个古堡本来就是一个不详的地方,经过战火的洗礼,它已经不知道浸入了多少的鲜血,还有那聪明的主人,在绝望之时的惨叫,会不会就像刚才那一声尖叫一样?无奈?懊恼?痛恨?解脱?
我不知道我能从那一声尖叫中感受到多少情感,只是我觉得,当我试图去理解它的时候,它又突然像从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了。
“哐啷……”尖叫声淡去,紧接着,我们又听到了一个不同于人声的声音,它是那样的诡异,在这座空荡的古堡里,悠悠地传了出来。
“玛佩尔!是玛佩尔!”韦茨打了一个激灵,两眼失神地看向了古堡通向睡房的通道,一两秒的呆滞,紧接着就是像疯了一样甩开了我的手,朝着那个通道跑去。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大腿还受着伤,甚至血液已经在他原来站的地方的砖上面凝结了起来。他的脸颊上布满了汗水,那是强忍着痛楚的表现,那条伤痕一定很深,但韦茨还是用尽全力的跑着,丝毫没有因为那刺心的疼痛而停下他的脚步。
玛佩尔!我怎么忘记了?在雨中只顾安慰着受伤的曼蒂,却忘记了在古堡里不仅仅只有亚当和韦茨两个男人。还有一个制造这一系列的无辜者,一个因为面对两个深爱自己的男人而感到尴尬的选择逃避的女人。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场景,就是刚才。“我回房间了,对了,烟呢?”
一个从我开始认识她就像是一个女神一样的存在,与她一起相处的那几年,我从没有看到过玛佩尔沾染上一点恶习。从我的心底也从来没有想象过,她会与那些事情沾染上一点关系。
可是,为什么只是分别了三年,就好像很多事情变了。仅仅因为我离开了三年,所以,一切,我都不认识了。
我们几个人紧紧地跟在韦茨身后,一起跑到了玛佩尔的那间房间。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了,但是韦茨又不知道玛佩尔到底在哪一间房间里面,所以一路上每每遇到一间睡房,韦茨都直接用他那条受了伤的腿把房门踢开,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原本已经有些停止流血的伤口,因为他的剧烈跑动又一次开始涌出了血,而紧接着一次次的踢门,鲜血更是喷涌而出。但这一切,韦茨好像没有感受到一点,只是不停地寻找他的目的地。
身后的抽泣声再一次响起。我知道,又一个人,在流血。
当韦茨踹开最后一扇房间的门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房间的一切,像一个石雕。
亚当跟在韦茨的后面赶到,他看到房间里面的情景,直接把韦茨给推了开来,然后冲进了房间。韦茨整个人被亚当推倒在地靠在了门柱上面,人还是像失了魂一样,呆滞地看着房间里。
我和曼蒂一起赶到,本想问问韦茨怎么了,可是当我们把视线移到房间里的时候,我愣住了。一口唾沫卡在了喉咙里,难受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而身后的曼蒂也同一时间看到了房间里的一切,不禁大叫了一声之后,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掩着脸哭了起来。
我颤巍巍地走进了房间,面前的这间房间,布置得很漂亮,很温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古堡并不是我们五个人的话,恐怕,这会是一间很美的家,在这里,我相信,晚上能做到很美的梦。我们可以梦见《绿野仙踪》里的多萝茜与没有头脑的稻草人、没有心脏的铁皮人和毫无勇气和胆量的狮子。
“哪条路通向西方恶女巫住的地方呢?”多萝西问。“没有路,”守门人说,“谁也不想到那儿去。”“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她呢?”小姑娘问。“那还不容易,”守门人说,“只要她知道你们在温基邦,她就会来找你们,把你们都变成她的奴隶。”“也许不会,”稻草人说,“因为我们要杀死她。”
玛佩尔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在学院里面就和亚当一样,饱受导师们的赞誉。如果没有亚当的存在,她将会成为学院里无人能够睥睨起辉耀的存在。她有着精明的头脑,她有着冷静的心脏,她有着勇敢与信心。她就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
可如今,她却像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安静地躺在了地上。
她的美丽,依旧如昔,她的肌肤,洁白无瑕,身上的那件深红的裙子,多么像是她在我的面前热情地舞蹈。
可是,当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时候,亚当的痛苦,韦茨的呆滞无措,曼蒂的掩面失声,都一次次地告诉我。
玛佩尔,死了。
但是她,就这么静静地躺在亚当的怀里,我能看见她嘴角的那丝笑容,那是幸福的微笑啊!死人,会有这样的感情吗?
“玛佩尔!”被亚当推倒在门柱旁的韦茨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之后看到依偎在亚当怀里的玛佩尔,连忙朝着玛佩尔扑了过来。可是被亚当挡住了,“滚开!你给我离玛佩尔远一点!”亚当两眼血红地朝着韦茨大声吼道。
“玛佩尔……玛佩尔……”看着自己真正爱的女人,如今,躺在别人的怀里,韦茨显得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接受不了现实,却从来不想面对这个事实。
在这里,如今的我,反而是最冷静的一个人,虽然我同样因为玛佩尔突然发生的意外而感到难过。只是,相比起亚当和韦茨,刚刚失去自己心爱的两个男人,还有从一开始就受伤的曼蒂来说,我损失的只是一个好朋友。我的心很沉痛,一个相处多年的朋友,纵使没有对她产生一点点非友谊之情,但仅仅只是那友谊之情,就足以让我感到自己的心突然被什么给抽空了一部分,变得那么难受。
还记得,第一次遇到玛佩尔,她和亚当在一起,她用她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还记得,第一次五个人出席任务,听到那次野外求生是考核的时候,玛佩尔表现出的那一丝惊慌。还记得,就在几天前,一个活生生的罗斯?玛佩尔打电话告诉我,会有这样一次聚会。
可是,现在呢?那个活生生的美丽的玛佩尔呢?
其他人,已经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了。虽然我的心也一直在颤抖,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事情会变得那么糟糕。从一开始相遇,到众人的冷淡,再到我的故事引起的欢笑,再是酒后的尴尬,如今……为什么这一系列事情就像是特意安排的一样?为什么都发生在了这本来应该庆祝的一天?
为什么会突然的变天?为什么会突然下起了罕见的大雨?为什么吊桥会突然的断裂?
我从来不相信有神,也从来不相信有什么预言,可是,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不像是巧合。
我走到亚当的身旁,看了看躺在他怀里的玛佩尔,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说明应该不会是有人闯进来杀害了她,而且在她露出来的洁白的脖颈上面,也没有残留下什么勒痕。房间的窗户构造很精巧,设置在了房间的顶上,透过一层玻璃,让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我抬起头粗略地观察了一下之后,发现应该没有什么被打开的痕迹,就算是有人通过窗户进来的话,那么也不可能再从窗户出去了。这间房间是这条走廊的最后一间,再往前走就是死胡同,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是入室谋杀的可能性。如果真的有这个可能的话,那么那个凶手能从我们五个人进入这间古堡起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出现,那么这个人的隐忍能力也太强了。毕竟外面的吊桥已经断了,不会再有第二条路可以逃出去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玛佩尔的死亡呢?看着躺在亚当怀里的玛佩尔已经一动不动了,所以我没有亲自去检查,也可以确认玛佩尔已经死亡的事实了,这个时候我突然注意到玛佩尔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一个瓶子,我弯下身子看了看,感觉有点眼熟,好像我在哪里看到过一样。对了,这不是之前韦茨给玛佩尔的那瓶子吗?因为听曼蒂说了韦茨之前亲自去收集笃斯越橘的花瓣的事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瓶子里面装的是玛佩尔最喜欢喝的笃斯越橘的花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