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湛华吃了酒,醉倒在桌子上,后来圣上让人把她送回寝营休息。湛华醉得云里雾里,已然不知天上人间,一会儿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华儿,天下男子无穷无尽,何必痴恋这一人,等你再大一点,母亲必为你择一良婿。”
“夫人,小姐的病情才稳定住,这样一闹,会不会…”华姨也是一脸担心
“不知道,这个孩子,有什么事情都不肯说出来,全憋在心里。算了,咱们都出去,让她先睡会儿吧。等什么时候醒了,让她喝点醒酒茶。”顾毓转身对翠禧嘱咐道。
湛华感觉到旁边安静了,强行让自己睁开眼睛,让自己摆脱醉意。轻轻起身,还有些不稳,但并没惊动了旁人,湛华看时辰知道圣上该摆驾回宫了,就趁着人们都送圣上的时候,牵着马,从膳营后面的小门那儿出去了。湛华避开了圣驾回宫路线,从别的城门口出去,直奔城外的松柏林。她此刻需要安静,她不想听其他人对她的开导劝慰,也不知道如何面对那张即将成为人夫的脸,她甚至不敢睡觉,因为她怕自己又会做噩梦伤了神,让家人担心,她只能逼自己清醒振作起来,她牵着马一路向前走,回忆着他们二人从相识到相交,就是不肯回去。
天色渐渐黑了,湛华这才发觉自己走的太远了,怕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便赶忙停下,“完蛋了,这里黑漆漆的,哪里敢再走动啊!怎么办,这下爹爹他们该急坏了。”湛华之前心结症已经让他们担心了,这下可倒好,竟失踪了,“唉,算了,我们今天就只能露宿这里了,明儿天一亮咱们就回去。”湛华如今也只有这样了,便四处寻了些干树枝什么的,生起了火。
而此时的京城军营中为了找湛华,已然是快乱了方寸。“这丫头,怎么醉了酒还能跑出去,这可如何是好,大晚上的,要有个什么事儿,可怎么办。”顾毓实在是怕湛华想不开,“你前两天不是跟圣上提过,让她与泉王结亲吗?今日我本以为人选会是她,怎么就成了木府的小姐!”
“圣上当日便否决了,说两家不可结亲,也是为咱们清氏考虑!”
“为清氏考虑?华儿病情刚刚稳定下来,又受了这样的刺激,哪里是为清氏考虑!”
“糊涂!如今泉王与咱们清氏相交,那便是与吴氏明目张胆的对抗!要知道,这二十多年来,吴氏在朝中发展已然是树大根深,如若我们扶持泉王失败,将来清氏的下场那便是满门抄斩,若是华儿是泉王妃,将来她就断然不能全身而退,若为她寻个家世清白的女婿,将她脱离党争,她还有机会活!”
顾毓听到这些,无法再说它话,“那现在怎么办,华儿找不到了啊。”
清世烈安慰妻儿“华儿是个伶俐的丫头,不会出事的,许是出去散心,见天色晚了,就休息了。”清世烈刚说完,营外就有人报,
“大将军,有人说看到了百夫长从北城门口出城了!”
“出城了?如今城门已关,若我们要出城门去寻,那不是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华儿失踪了吗!”
“世烈,你总得先保证她的安全吧,不能为了名声,就不寻她啊!”顾毓看丈夫犹豫不决,起身就要亲自去找。
“毓儿,你胡闹,京城门一开,明日全天下都会知道,华儿因情所伤,泉王无情无义,圣上无情无义,你明不明白!”
“我去吧,我知道京中有一片林子,可以出城去北面。”正在万分纠结的清世烈听见泉王进来说到。
“这,若是殿下去寻,还是带一些人跟着吧!”
“不用,人多了反而引起注目,我自己去就行,请将军和郡主放心,我定将她平安带回来。”
清氏夫妇点头,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泉王纵马去了那片林子出城。
而湛华已经点上了火,可睡意全无,就睁着眼镜望天空的星星,“马儿,你说如果就这样多好啊,没有争夺,没有算计,就是这样看着星星,安静舒适的,没有人聒噪。”湛华躺在了火堆旁,自言自语,“今天我看到皇后的嘴脸真是不舒服,明明与圣上离心,却还要表现出自己对皇帝有多么在意,还有吴氏,眼中分明是看不起我们清氏,却还要奉承几句,以显大度,也就吴晓燕还活的真实一些,满身心的不快都放在脸上了。”湛华拿起一根小树枝,胡乱挥舞。
“唉,木氏今晚应该已经受到了赐婚圣旨吧,那个木家菡一定很开心吧,能嫁给泉王。马儿,你说,那个木家菡有什么好的?就因为她温婉可人?我在习武之前,也是有贤良淑德的名声的。唉,我好困啊,可我不敢睡,我心里还不痛快呢!我本以为泉王与我们清氏定会亲上加亲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安排,你说可不可笑,圣上怎么想的呢!他……”湛华突然停了下来,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明明应该让我们结亲的啊。”湛华仍然说着,但耳朵却再四处听方才的动静,确定了位置后,湛华一个起身,拿起剑,往那里刺去。
“饶命,姑娘饶命!”湛华拿起火把,看眼前是一对儿老夫妻,估计是一路逃命而来,“你们大晚上的,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我们是从将城逃命过来的,想去京城,投奔亲友。”
“将城?那里发生了什么,让你们要逃命?”
“我,我们是家道中落,被仇家追杀。”老头儿颤颤巍巍地说到,湛华分明可以看出老头儿有所遮掩,没有说实话,“既是如此,那便上前来吧。这是我抓的一只野兔子,本来不打算吃的,不过我看你们应该没吃东西吧,就把它烤了吧,我们一起吃。”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不用谢。”湛华说着便动手准备烤兔子,“你们的亲戚在京城是做什么的啊?”
“唉,就是在军营里当个小头领。”
“是嘛,老头儿,你眼神总是闪躲,看来不是总说瞎话啊,你是个老实人。”老头儿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这般有眼力。
“老头儿,你若信我,不妨告诉我,追杀你的仇家,是不是某个大人物,到京城,是因为你知道,京城中有值得你信任的人,可以帮你,解除祸患。”湛华一步一步的引诱他说出实情,湛华知道,将城是承乾王的地盘,承乾王早有不轨之心,只怕他们知道的事情,与承乾王有莫大关联,“横竖左右我都已经猜出来了你们有秘密,告诉我,我或许还能帮你们,若不说,我不敢保证你们的安全。”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似是下定了决心,便开口说道,“我们夫妇二人,是承乾王府里的管事,我们有一个女儿,前几日被承乾王的长子给玷污了,女儿不甘肮脏的活着,就投河自尽了,我们夫妇二人想要报仇,可是承乾王在将城只手遮天,就凭我们两个半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承乾王啊,就从将城逃了出来,想要到京城找到大司马大将军,状告承乾王谋反,以报我们的血仇啊!”老头儿说完,和自己的老妻子已是泣不成声,湛华此番听得清楚明白,“你们说承乾王谋反?有何证据?”
“有,我们有证据!”老婆婆掏出一块儿布,“这是承乾王幼子乐山世子写给阳城守备的信函,他让阳城的守备私下里招募兵马。”
“还有,在承乾王的府里,有一件龙袍,我曾经进去送茶,正好看到了,可承乾王也丝毫不避讳,所以,看的真切,确是一条五爪龙!”
“这承乾王,真是猖狂啊!”湛华觉得这人怕是难成气候,这般行为不知检点,和宫里的那位老谋深算可差远了。
“只是可怜了我的女儿,也就和姑娘一般大,竟被逼死了啊!”
“婆婆放心,我是大司马大将军的长女清湛华,圣上亲封的熙宁郡主,现如今在军中担任百夫长,既然你将实情告知,我必以性命保你们的平安,我会带你们回京。”
两个老人听到眼前之人竟是大司马的女儿,忙跪倒在地,“求郡主为我们女儿报仇,严惩恶人啊!”
“老伯大娘,你们放心,我会的!”湛华信誓旦旦,“眼下我们必须摸黑回京了,老伯大娘,你们二人上马,这样我们的脚程可以快一些。”湛华本来是不愿意行夜路,但此时若不走,只怕承乾王的人会追来,“来,慢点,抓好马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