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太阳缓缓升起。
一夜未睡的杰森揉了揉了布满红血色的酸涩双眼,然后喝了一口护士递过来的浓咖啡,强打起精神站起身。
许久坚持坐姿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杰森皱着眉锤着四肢和后背,随后做了几组拉伸,深呼几口气,僵硬的身体产生的酸痛在活动下才稍稍缓解。
随后,示意手下端了一杯水过来,递给了同样焦急等待一夜的玛丽安。
“夫人,喝一口水吧!请相信乔伊斯,他一定会治好老大的。”
玛丽安强颜欢笑的接过杰森递过来的水杯,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杯子,美丽的容颜尽显憔悴,柔软的头发已在箍发的头绳中散落,显得格外凌乱。
她已经听了一晚同样的安慰,但是十几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里自己深爱的丈夫还在手术台上急救,没有传出一丁点的消息。
绝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侵蚀了玛丽安,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跌入了深渊,现在唯一支撑着她的就是那个手术室里不确定答案的微末希望。
时间继续推移,两人继续等待。
终于,手术室的灯光终于有了变化,随后一个身着手术服的身影推门走出。
听到动静的杰森和玛丽安立马起身,连忙冲到乔伊斯面前,神情急促的想开口问些什么。
“请放心夫人、杰森。手术很成功,查理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他以后痊愈也只能坐在办公室看文件了。而且你们也知道,查理送过来的时间有些晚,他的有些器官已经出现衰竭,这不是个好消息。”
乔伊斯看着脸色憔悴惨白的玛丽安,尽量用轻柔的语气开口交代清楚着查理的情况。
然后有些吃力的脱下手中的手套,连夜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手术他没有休息哪怕一分钟,长时间的消耗体能和脑力让本就步入老年的乔伊斯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如果不是乔伊斯咬牙坚持着,他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上。
但他还是在疲劳的脸上挂上了和蔼的微笑。
“接下来他还需要进行几次手术,但他绝对会平安无事的,我保证!”
谢天谢地,希望降临在我的身边。
这绝望中的浮现的巨大惊喜使玛丽安的情绪产生剧烈的起伏,本就心力交瘁的玛丽安瞬间晕了过去,旁边的护士连忙扶着她坐在了板凳上。
长官的生死未卜,战友的尸骨无存。让一夜焦急等待的杰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但乔伊斯的一番话好似干枯的河床突然涌出一股甘甜的泉水,让本已流干眼泪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谢谢你,老乔伊斯!我就知道,只要有你在老大一定会没事的。谢谢你,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最近听到的最悦耳的消息。”
杰森紧紧握着乔伊斯的手,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谢谢,谢谢......
对了,需要什么药品请你给我列个清单,我会让后勤部备好。还有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查理接下来的手术还得靠你呢!”
乔伊斯哈哈大笑,拍了拍杰森的手臂。
“放轻松,小伙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查理这边交给我就好,野性战团的事可不少,你可有的忙了。”
说完,乔伊斯拉着杰森站在手术室门前,指着手术室门上的窗口,说道:“暂时你还不能进去探望,你就在着看看就行了,然后忙你的去吧,他会在这里慢慢痊愈的!”
杰森眼神无比复杂的隔着窗口上的玻璃看着躺在床上的查理,那个以前钢铁般的身影现在面目全非的躺在床上,满身缠绕的绷带像是一具木乃伊。
以前没有人可以扳手腕赢过的右臂和百米冲刺一直都在十秒内的右腿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以前可以轻松在水下憋气二十分钟的他此时却只能使用呼吸机辅助呼吸,还有那床前的各种仪器上显示的数据好像就会在下一秒直接清零。
杰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查理。
目不忍视的杰森转过头,匆匆的跟乔伊斯道了一个别,便转身离去。
乔伊斯看着杰森在走廊尽头消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
走出医院,杰森打开车门,然后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
大滴大滴的眼泪涌出,压抑很久的情绪在看到查理手术后的样子,杰森忍不下去了!
砰~砰~
杰森用力的锤着方向盘,嘶哑的喉咙发出令人心碎的抽泣。
顷刻间释放的悲伤让杰森已然失控,此刻的杰森化身为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他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掌掴着自己的脸颊,不要命的把头在方向盘上死磕!
一个男人奔溃后的自残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像一只野兽,他咆哮,他低吼,他青筋暴起......
终于!
无法控制的悲伤在自残下得以缓解,杰森伏在方向盘上,被撕破的头皮流淌着鲜血,顺着方向盘滴落。
他大声哭了出来。
......
……
时值正午,野性战团训练营的钟声再一次被敲响,灿烂的阳关依旧从深蓝的天幕落下,却还是无法温暖营地的凄凉。
“立正~”
已集合完毕的野性战士们的身体坚挺的屹立着,而他们的眼神却没有了往日的自信和肃杀。
如果上次查理主持的葬礼他们像一群复仇的饿虎,那这一次,它们变成了一群迷途的羔羊。
“摘帽,鸣枪!”
砰~砰~砰~
本来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在此刻却好似一盘散沙,动作生涩,枪声凌乱,好像是刚学会开枪一样。
杰森拿出在查理办公室找到的香烟,取出一根,点上。
浓厚的尼古丁涌入进肺,这熟悉的味道好似查理还在自己身边,杰森深吸了了一口气,向前迈去。
“我们的偶像,我们的长官,我们的领导人,我们的创始人,我们的父亲,查理-萨布利诺瓦!
在上次任务遭遇敌方的偷袭,现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不确定他是否可以重新站起来。
但确定的是,他倒下了!
在这次任务之前我向他提议过是否可以延缓或者放弃这个任务,他说,我的使命不允许我放弃。他还说,不要忘记你也是一名带这使命的士兵。
所以,站在这里向你们说话的,不是那个拿着笔杆子的文秘杰森,是跟随查理-萨布利诺瓦长官奋勇杀敌,用手中的狙击枪狙杀上百个呐粹恶魔的士兵杰森。”
杰森顿了顿,眼神犀利的扫视了一遍野性战士们。
“但是看看你们,你们看起来就像动物园里的老虎,迷茫,弱小。
难道查理只教给你们如何当一个每天喝奶的小宝宝?
没有每天哄着你给你喂奶的查理,你们是不是无法自食其力?我对此抱有极大怀疑。”
一番话直接让在场所有的士兵一改之前的衰样,面露狰狞、双眼通红的看着杰森。
杰森松了一口气。
“非常好,我喜欢你们现在的表情。
没有人能够每战必胜,但也不该在面对困境时毫不挣扎。
我希望你们记住这句话。”
“黑森林任务,我们损失惨重,这是继七分队之后又一次野性战团最高战力分队的全军覆没。
克劳德,我的挚友。他新婚还不到一个月!”
杰森的目光看向右侧那个憔悴的窈窕身影,但又立马回头,他现在已经不想看到那些令人心疼的画面了,尤其在这个场合,他怕他又忍不住。
“理查德,那个狗娘养的,只要他在的地方气氛永远那么快乐。
唐尼,沉默寡言,又让人有安全感的家伙。
......”
杰森将每一个一分队成员的特征说了一遍,当然这些是野性战团的所有士兵都知道的事,因为一分队之所以是一分队,是因为他们是最强的,那是野性战团所有普通士兵最向往的地方。
但就是这个最强的小队,被一颗偷袭的RPG直接团灭。
人类的身体就是这么的脆弱。
人群中的山姆和桑尼在杰森讲到他们一分队时想起他们在昨晚拿着克劳德的军用识别牌向克劳德的新婚妻子安吉娜通告死讯的时候。
平时温柔贤惠的安吉娜撕扯着他们的衣领,语文伦次的嘶吼着。
“他们都留在了那个地方,为什么你们回来了,为什么要回来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他们也想死在那颗RPG的轰炸下啊,那样的话就没有这么的痛彻骨髓,可能还会在天堂的路上和他们一起相伴而行。
“请为他们默哀!”
杰森伸手脱帽低头,众人伴随着钟声也一一脱帽低头。
远处的齐靖看着此刻野性战团,情绪的共鸣让他想起自己已经逝去的人生,拉着旁边的山娜为自己逝去的一切默哀。
山娜疑惑的左看看右看看,却被齐靖直接摁着头动弹不得。
......
微风吹过,像是要带走些什么,但只是掀起了众人的发梢,在寂静的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轨迹。
为什么人类要为逝去的一些人或事沉默哀悼呢?
因为。
有时候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有时候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出来;有时候不是不明白,而是明白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于是就保持了沉默。
新生和死亡,自然规律!但人类为了这些逝去事物在身边留下的仅剩的痕迹,产生了怀念,然后为之哀悼。
......
对于齐靖来说,谁是他生命中的过客,谁又是他生命的转轮?
前世的尘是无穷无尽的哀伤的精魂,到最终谁都不是谁的谁。
所以,齐靖想要抓住今世的风,在这片奇异诡谲的世界漫游。
剩下的,交给天意。
漫威,希望和你玩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