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对上她的双眼的同时,坐在龙椅上染红了半件衣裳的步齐崧脸色失了色,举着剑指着她,气得直哆嗦。
“孽障!你这个孽障!”
少年的步乔被吓得后退半步,哆嗦着木讷喊道:“父、父皇?”
“闭嘴!孤可不是你的父皇!”步齐崧环视了一圈,又狠狠地哆嗦两下剑身:“和你母亲一样,都是祸害孤的妖女!都是步国的不幸!”
“父皇,您在说什么啊……”步乔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眼前这个勃然大怒的人嘴里说出。
他不是自己的父皇吗?
为什么再见面,没有问候没有重逢的愉悦,只有嫌弃和愤怒。
她的父皇,原来真如民间说的那样,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暴君?
“当年你母亲要保你,可孤偏偏不合她意,没想到竟然让你给跑了!”步齐崧捂着胸膛,忍着胸腔钻心的疼痛继续道:“你根本就不配做孤的皇女,更不配成为步国的大公主!”
“父皇!”步乔的唇瓣止不住的颤抖,她双目空洞:“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想不通,究竟是因为乔乔做了什么才会被父皇这样抛弃!”
“甚至要将我……赶尽杀绝?”
面对她的质问,步齐崧脸上痛苦的表情多了几分诡异的笑容:“为什么?”
“看看你自己的眼睛便明白!生来异瞳也就罢了,竟然还是阴阳两色!你可知道,这可是不祥之兆!不将你除去,传出去民间会怎么说?说孤堂堂皇帝居然生下有个怪物?!”
“可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那又如何!!”步齐崧将手中的长剑一挥,冷笑两声:“原先孤还以为,或许孤的女儿是未来不可小觑的一代佳人,不然为何会拥有罕见的黑白异瞳,可不想——原来连你母亲都一样!”
一样?
一样什么?
一样又是何意?
步乔当时只觉得脑袋麻木,舌头也捋不直说不出话来,只是愣在原地望着龙椅上莫名狂笑的步齐崧。
所以她在父皇眼里心里,是祸害人间的妖女,是罪该万死的怪物?
可是她的母后又做错了什么?
她的母后到死之前都护着她,最后还让嬷嬷将自己带走,自己却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所以她和母亲究竟做错了哪里?要被至亲的人这般对待?
步乔来不及思绪,面前的视野里多出了一个身影,那人比自己高出许多,宽大的肩头身着盔甲,墨发被高高束起垂在身后,他站在身前,挡住了步齐崧那极其不堪的视线。
“步王所言甚已,现在又何必说这些呢。”
步乔轻颤眉目,将视线落在他的背影。
谁料此言一出,步齐崧更是狂笑不已,举着剑指向他:“楚将军不愧是楚王的得力才将,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就将孤皇宫围得进出不得,斩获敌国王首自在眼前,了不得,了不得哈哈哈——”
步乔艰难地喘了口气,抬手捏住他的衣袖:“楚哥哥……”
那人轻轻抖动两下衣袖,将她垂下的小手攥在手掌中,他轻声道:“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