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赵梓晴带着冯晨把董行天堵在了屋里。
“你们俩人要造反啊？”
“我们俩人要涨工钱！”
“半个月之前刚涨了工钱，怎么现在还涨？你们有没有头？”
“你收了人家那么多金块，这么不能再涨？你有没有良心？”
“什么金块？”
“别跟我们装了！那个武者给你金块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说，金块藏在哪了？”
董行天这才知道两人什么意思，他闪开进屋里、让开房门：“就在墙上挂着呢，去看吧。”
赵梓晴气势汹汹地走进屋，冯晨壮着胆在身后跟着。
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串金块，赵梓晴的眼睛都在冒光。
拿在手中摸了摸，赵梓晴顿时没了精神：“原来是铜片啊，唉，白高兴了一场。”
冯晨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整个一面墙都是空的，只有董行天总看得那副山水画。
可是这串铜片却挂在山水画旁边，这很特别。
冯晨很清楚，董行天对这幅山水画十分宝贝，
“你们两个家伙，知道这铜牌的来历吗？”
赵梓晴和冯晨摇摇头。
董行天摸摸铜牌，看看山水画，神情十分复杂。
“这是华夏军的铜牌，每一名华夏军都有。”
“在加入华夏军的第一天，他们就会给新兵制作一个专属的铜牌，这个铜牌上面写着编号，编号代表着士卒的所属军营、部队和个人号码，这样的话，不论是谁、十分相识，都能够根据这个铜牌认出你是谁。”
赵梓晴点点头：“在我们家乡那边，军人也有这种专属识别码，不过这是为了以防……”
董行天抚摸着铜牌：“你说的不错，就是为了以防不测而用的。在战场上战死，尸骨堆积成山、甚至血肉模糊，在这种情况下，就能够根据这些铜牌来识别尸体。”
“今天来的那些武者，现在就住在二楼，他们是华夏军专门护送铜牌的士卒。每次战事结束，华夏军都会派出两拨人，一拨人运送战死沙场的士兵尸体回家，一拨人将士兵的令牌带回给亲人。”
“出征的士卒家人，如果看到亲人回家，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看到亲人的尸体回来，虽然悲伤，但也不算最差；如果只是看到一枚铜牌回来，那么……”
赵梓晴知道他想说什么。
如果铜牌回来，就证明尸体早已腐烂或无法辨识。
九州子民最重视落叶归根，若是战死在他乡、尸身都无法还乡，那么真是太残酷了。
赵梓晴低声说道：“若是令牌都没能回来，那不是更难受了么……”
冯晨小声问了一句：“掌柜，你今天为什么接到了这么多的铜牌，难道你……”
这话没法往下说了。
这串铜牌大概有三十多块左右，密密麻麻的排列，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上午武者打开包袱的时候，冯晨发现这串是最多的。
一枚铜牌，一条性命。
夜色阑珊，微风吹过，铜牌如同风铃一般，叮当作响，震荡人的魂魄。
董行天伸手捧起这串铜牌，一块一块的擦拭铜牌，轻轻抚摸，有些铜牌上还有微微的血迹，现在都沾染在了董行天的手上。
他不在乎。
他很在乎……
“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他们都死在了战场。他们临死之前，还想着要回家。现在家没了，他们也回不去了……不，家还在！只要有我在，家就还在！”
董行天看着墙壁上的山水画，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你们都不在了，我还在，家就在！房子没了，客栈还在，家就在！现在你们回家了，可以好好歇歇了，好好歇歇了……”
赵梓晴拽了拽冯晨，两人静悄悄的退出房间，缓缓关上房门。
两人悄悄回到赵梓晴的房间，隔着一段距离，似乎还能听到董行天的喃喃低语。
“你说，掌柜会不会曾经是华夏军的一员啊？”
“小晨晨，你这个猜测很有可能。就算再大的家族，也不可能战死那么多人吧？也许那都是他的战友，无家可归，只能送到他这里了。”
“哦，这种可能性很大。还有，能不能别叫我小晨晨……”
“叫什么不重要。小晨晨，你跟我说说这场战争的具体情况呗？”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的记忆全都没有了，这都是听掌柜给我讲了讲，又听食客们聊天，这才了解了一个大概。”
“随便说说，反正现在也没事。”
赵梓晴趴在桌子上，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冯晨。
冯晨正了正身子，把自己所知道的缓缓道来。
“我听说几年前，西方大陆突然大举进犯九州，因为大夏王朝没有准备，所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位于西部的梁州和雍州，几乎全被西方武者占领。”
“而后大夏王朝倾尽全国之兵，拼死反击。梁州、雍州子民也绝地反抗，抵御西方强敌。那一战整整打了将近两年时间。”
“可是最终，大夏王朝依然兵力不足，尤其是高等武将，比西方少了不少，大批华夏军牺牲在战场上，死了很多人。”
“后来听说华夏武林齐聚中原，各大门派摒弃了过往的隔阂，成立了‘九州武林同盟’，增援华夏军，进行最后的大反扑！”
“那一战，九州武林人士拼死厮杀，十分惨烈，甚至十不存五，半数武林高手全都为国捐躯，死在了梁州、雍州，听说有些门派几乎遭到了灭顶之灾。”
“终于，在九州武林同盟的援助下，华夏军最终取得了胜利，历时几年的东西方大陆之战，也终于以大夏王朝的胜利而告终。”
“我听说大概半年前吧，战事已经基本结束了，只是还有小波流窜的西方武者还在九州，华夏军将这些残寇进行了清剿，最终九州太平，老百姓也都过上了太平的日子。”
“以前的事情，我一点儿都记不得了，不过听食客们谈起这些事，依然令人感到触目惊心。那一场场惨烈地战斗，有多少英魂埋骨他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