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伊剑秋努力地不让自己的情绪有太大变化,呐呐道:“是义父对不住你啊!我曾经说过,不会再让你受磨难,可是我却无法做到”
“义父,您给我的已经够过了,还记得您在密室之外等待我吃饭的情形,那一刻我甚至感觉到您就是我的父亲一般。”说到这里,夏星寒的情绪变地有点不稳定,连忙收敛心神,转而说道:“星寒此去之后,杀神劲旅众人就拜托您照顾了。”
伊剑秋也知这是无法挽回的结果,遂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我会奏请陛下赐予他们爵位,不愿从军者亦可一世无忧,如若从军皆会授予军阶,你尽管放心!”
“多谢义父!”夏星寒道:“对方约战之地在哪里?”
“就在这火龙关外。”伊剑秋苦笑道:“敌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让你败在我方众将士面前,到时势必士气大减,对方高手即使不直接攻击我方,却已置火龙关于险境。士气低靡之下,敌我双方大军数量又太过悬殊,哎”
夏星寒的脸色愈见冰冷,寒声道:“到时我会尽量把对手引开,就算死也要拉他做垫背!”
“对方把时间定为下午日暮时分,只要你一败,灞云国大军的攻击就会接踵而至。”伊剑秋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递给夏星寒道:“这是我前段时间专程命人为你打造的匕首,以精钢钢母淬炼而成,原本准备等你出关后使用,可是”
看到他的神色满是黯然,夏星寒接过匕首,道:“义父,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活就要活得精彩。我的记忆之中有痛苦、有幸福、有仇恨、有温情,世间百态尽皆尝过,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伊剑秋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今日一战不知你我父子还有没有机会见面,军中本不应饮酒,我就破例陪你喝上一杯,为你壮行!”
“好!”夏星寒右手一翻,匕首消失了,胸中顿时激情昂扬,大声道:“上次没有好好品尝美酒的滋味,今天我们父子就喝个痛快!”
“来人,备酒!”伊剑秋沉声道。
军中无酒,这是铁律,不过火龙关将士都知道敌方下战书之事,闻伊剑秋如此一说,马上有几人翻身上马向龙炎城驰去。杀神威名有目共睹,当日辉煌的战绩在众将士心里扎下了根,虽然对他不敢亲近,却已经把他当成了勇士,甚至是偶像。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今日一战实力悬殊,众人心中被悲壮所充斥着,也许,他们的英雄就要魂归渺渺,这壮行酒又怎么能少?
没多久,城墙上摆下了一桌酒菜,父子两人在矮桌两边盘膝坐下。酒很辣,至少对于不谙酒性的夏星寒来说并不好喝,但那却能让抑郁的气氛得以缓解,呈现出另一种慷慨赴战的豪情。火辣的感觉在胸腹间灼烧,两人谈笑风生,丝毫没有为即将到来的战斗介怀。
火龙关地处隘口之间,不过即使如此,盛夏的烈日仍然让人挥汗如雨,特别是身穿制式盔甲的战士,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夏星寒那种从容的态度让他们钦佩,所有人都知道此战不容乐观,特别是杀神劲旅的队员,心中万千言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突然,夏星寒站了起来,提起一坛美酒,转向城墙下大声道:“韩宁,带兄弟们上来与我共饮一杯!”
转眼间,六十余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飞也似的冲了上来,韩宁单膝跪地,沉声道:“头,韩宁愿随您共赴此战!”
一阵阵轻铠的响动声,六十多人悉数单膝跪地,异口同声道:“属下誓死追随!”
“够了!”夏星寒冷声道:“都起来!你们以为这是儿戏凭你们能帮到什么忙?况且对方既然邀战,自然是由我一人出战,否则便不合规矩!”
“头!”韩宁沉声道:“和敌人我们从来不讲规矩,这是您说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了对方!”
夏星寒一楞,再也沉不下脸来,叹道:“如果只是我们,那自然不用讲规矩,但若因为我们的不讲规矩而让火龙关乃至青江国承受不必要的灾难,那我的出战还有何意义?”说完这番话,夏星寒转而把目光扫向所有将士,大声道:“此战之后,对方很可能发动猛攻,希望大家能不遗余力守住火龙关。倘若火龙关一破,敌方大军便会势如破竹向国内进发,那里有你们的亲人和朋友,我想大家都不愿意看到自己最亲近的人被敌人杀死吧?”
慷慨激昂的话让众人热血沸腾,杀神之名传遍青江国,能与杀神劲旅共同抗敌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荣耀。况且夏星寒所言非虚,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火龙关一失,就算青江国得以幸存,也必定会遭受重创!
“誓死保卫火龙关!”一个坚定的声音在城墙下响起。
“与火龙关共存亡!”
“誓死拒敌!”
各种各样的声音响成一片,士气竟然空前的高涨起来。虽然任何人都怕死,但是他们更想成为英雄,成为想夏星寒那样的英雄。
“报!灞云国一方出兵十万,现已在二十里开外!”前哨消息突然传来。
伊剑秋心知该来的终于来了,沉声道:“勿须再报!三军待命,随时迎敌!”
通过特殊的传讯方式,火龙关外的哨探在最短时间内从外面回来,龙炎城大军被全数调集过来,十余万人除了城墙上的两万余人之外,全部在城墙下列队待命。二十里的距离并不远,当青江国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马蹄声和远处涌动的人影已渐渐清晰。
很快,距离火龙关三里之外的空地上排满了灞云国的大军,各类兵种一应俱全,攻城装备一样不少,对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
这次站在大军最中央的并不是鲁振纲,昔日的一方元帅竟然只是站在一名老者旁边。那老者须发皆白,从这方面来看已是古稀之年,然而脸色却极为红润,甚至连皱纹也是很少。老者身高一米八左右,身穿白色长衫,并非穿着任何盔甲,头发只是简单地用发带束起,身后背着一柄长剑,看起来一副高人的样子。鲁振纲在一旁束手而立,显得很是恭敬,而那老者却面露傲然之色,仿佛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老者的目光投向火龙关的城墙,一瞬间便锁定在夏星寒身上,随即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之色。当日听闻青江国有一年轻高手镇守火龙关,以一己之力杀戮千万精锐,其实他心里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这修炼是需要时间的。后来从鲁振纲口中听说对方只是二十多岁,修为却达到二品高手,心中更是不信,不过当日战况被很多人描绘的惟妙惟肖,这让他又不得不信。今日一见,对方虽然没有出手显露修为,但那一身凛冽的气势不正是二品高手的特征吗?
“那少年可是青江国高手?”老者蕴涵真气的声音远远传来,道:“老夫灞云国穆青前来邀战,相必你已清楚。见阁下修为不凡,以如此年岁竟达此等境界,实属不易,如若归顺我灞云国,穆青必定向当朝皇帝保荐委以重职。同时亦也可随我修炼,他日成就将不可限量!”
战前劝降的事看来不单单是出现在大军开战中,这单打独斗也是如此,夏星寒露出一抹不屑之色,冷声道:“阁下这劝降之举未免太过可笑,观你已是耄耋之年,思维却如此幼稚,我若有归降之意何必再劳你方大军压境之时”
穆青何曾受过这等讥讽?老脸顿时变色,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也简单,胜过老夫手中长剑便可,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年少早夭实属不智之选。”
夏星寒冷冷一笑,道:“要战便战,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既然是死战之局,阁下可敢受我之邀?”
“有何不敢”穆青微怒道:“如何一战你尽管划下道来,今日就让你死得瞑目!”
“好!”夏星寒大声道:“听闻这纵横山脉之中有一火山,你们之战便在那里进行,不单单是不死不休,而且死者肉焚骨销,藏于火山之内。老儿,你可敢应诺”说完又加了一句:“如若怕死无全尸,我也不会感到意外,毕竟年纪老迈没了豪情,这胆子自然会变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