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点10分，某著名炸鸡店大堂。
卫小凡最终还是带蒋乐妍来高消费了，毕竟小丫头提出反对去楼下吃盖饭的理由，既强悍又让人不得不服气。
“我老娘有时候中午回来监督我，她要是看到又柔弱又可爱的小乐妍在跟陌生的叔叔一起吃饭，肯定要发飙的。”
卫小凡想起昨天抱着蒋乐妍，迈出霸气步伐的短发女人，又想象了一下蒋乐妍描绘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
于是，他只好抱定了破费的决心，多走了两公里路，远远避开自家范围。
在肯德基门口，蒋乐妍撒欢似的往里钻，卫小凡拦都拦不住，等他随着客流走进正堂时，蒋乐妍已经占领了空桌位，还自助点餐完毕。
看着抱起原味鸡啃得满嘴流油的蒋乐妍，卫小凡无奈喝了口可乐，问道：“你居然有钱？那昨晚为啥让我请你吃饭？”
蒋乐妍舔舔手指上的油，又去拿薯条，听闻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老娘动不动两三天不回家，她再不给我钱，难道要饿死我吗？可家里消费大头全扔进学费啦衣服啦还有各种补习班上，我攒了那么久的钱，也就够两顿开封菜，当然要找冤大头蹭吃蹭喝啦！”
怪不得蒋乐妍只点了一个套餐。
“不过，谁能想到，隔壁随便搬来一个大叔，居然是神！”蒋乐妍目光里闪烁着兴奋，“大叔，你昨晚答应过我的，我肯定能回那个乐园，对吧？”
“嘘嘘，小点声，保密。”卫小凡随口吃着鸡翅，回答道：“当然能回去，我说话算数。”
“耶！”
一顿许久没享受的炸鸡套餐后，卫小凡带着蒋乐妍往回走，蒋乐妍开心了很久，小脸上却又挂满愁容。
“大叔，你们当神的，不用吃饭对吗？”
“……所以我刚刚在变戏法？”卫小凡无语。
“不不，我的意思是说，你不会被饿死吗？”蒋乐妍上上下下扫视着卫小凡，妄图从他这具普通人的身上找到些神圣意味，“大叔你存款不多，天天睡到上午十点，工作都没法找，你要是饿死，我的乐园不就消失了吗？”
“你说话还真直接啊！”卫小凡吐槽一句，却也不由叹一口气，他的神力目前只能应用于梦境，现实世界的他仍旧是个失业的废柴。
“也就是说，我猜对了？”蒋乐妍更加愁容满面，她揪着自己的耳朵慢走几步，小脸上神色变换许久，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咬紧下嘴唇，抬头盯视着卫小凡，“要不，我养你吧？”
噗！
“你扯什么鬼啊！”
“你看，你为了维持乐园，就不能去工作，没工作就没饭吃，没饭吃就饿死，你饿死了乐园就没了。”蒋乐妍一板一眼讲述她的逻辑，“我呢，虽然还在长身体，不过少吃点也无所谓。等过了寒假，我的小学中午有校餐，我就偷偷带回来一点，老妈不回家的时候会给我一些饭钱零花钱，大不了我就不乱花钱，把零花钱省下来，能买好几包泡面呢，足够撑一两天吧？”
卫小凡无语看着声称要养他的小丫头片子，身高还没到他腰呢，就开始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他倒是小瞧了蒋乐妍，因为比起之前的发言，小丫头之后的话更加劲爆。
“然后啊，现在的法定结婚年龄是20岁，也就是说，只要我再偷偷养你8年，咱们就能结婚啦，然后我就光明正大的养你……”
“住嘴！不要再说小白脸的梗了！”卫小凡不得不打断了蒋乐妍的话，“我的事我自己操心！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眼睛里全是血丝，风一吹就倒了，还不赶紧回家补觉去！”
“哪还有什么觉可以补啊，下午又要去练琴嘛！”
“那就晚上早点睡，不然乐园绝不开放。”
蒋乐妍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成功转移话题的卫小凡擦了把冷汗，现在的00后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想。
不过卫小凡觉得自己也该努把力，争取能在现实世界里也可以活下去，别再沦落到让一个小女孩担心的地步。
回到家附近时，蒋乐妍郑重表示让卫小凡在原地等一会，她担心老娘如果回家，要是正好撞见两人在一块待着，说不定就要扑上来撕碎卫小凡。
因为第一印象的缘故，卫小凡瞬间相信了这话。
等蒋乐妍走了莫约三五分钟，他才继续踱步回家。
他一步一个台阶往楼上走，还没等到转角，却又听见那个熟悉的女声。
蒋乐妍的妈妈，今天也回家了。
从楼梯转角飘来的声音并不友好，充斥着压抑的怒火，“你眼睛怎么回事？昨晚又没睡觉吗？还玩那些没用的小游戏？信不信我砸了那个破电脑！”
“我睡了！”蒋乐妍的声音透着倔强。
“睡什么了你！脸也没洗吧？衣服穿成这样是想让人笑话吗？赶紧给我回屋收拾干净！下午去上小提琴班！”
“小提琴小提琴小提琴！你看见我三句话不离小提琴！小提琴比我重要对吧！”
“反了你了！给我进来！”
“放开我，放手！”
嗙！
大门被重重关闭，两人的吵闹声就算隔着一堵墙，也能隐隐听到。
卫小凡无奈摇摇头，强势的虎妈和叛逆的孩子，这种组合在这座城市里相当常见。还好他没有跟蒋乐妍一起回来，不然就要遭受无妄之灾了。
他有些同情蒋乐妍，如果他能有这样一个机灵有趣的孩子，绝不舍得打骂。
回到家里，隔壁的争吵也有了结果，一阵摔摔打打之后，房门又再度撞击门框，两人凌乱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估计蒋乐妍又被送到小提琴老师那了。
趁此机会，卫小凡躺在床上活动大脑，想想自己还能做什么挣饭钱。
卫小凡的爸妈都是北方小县城的教师，吃喝不愁，身体还算健康，他暂时不担心家里的情况。
他每个月都会往家寄钱，这是应老娘的要求给他攒的老婆本，将来结婚用。
卫小凡暂时不想回那个小县城，那里是熟人社会，他失业回家的话，无能窝囊的名号算是坐定了。
可要瞒过老娘，又不再往回打钱，这事有些麻烦。
思来想去，卫小凡决定假装谈恋爱了，大城市谈恋爱有多费钱，公众号上的爆款文章一抓一大把，什么不给你买包包的男人不能嫁啦，不认识口空色号的男人不尊重女人啦，只要把这些东西分享给老娘，老娘就一定能理解为什么他不再往家里打钱……吧？
然后就是工作问题，他继承了梦境神的职位，夜晚绝不可能外出工作。一个从中午１２点才能上班，晚上必须正常下班回家的人……如果他是老板，这种人绝对爱滚多远滚多远，眼不见为净才对。
如果自己出来做生意，且不说精力有限，他目前拢共就剩下一万多块钱，如果真赔光了，难道要去睡大街不成？
或者干脆答应蒋乐妍的条件，当一个快乐的老白脸？
这种未来实在太可怕了，卫小凡想都不敢想。
送外卖做快递员也不靠谱，光他记忆里，就有无数次在晚上九点十点收到外卖小哥们的亲切问候，做这个哪有不加班熬夜的。
接下来，恐怕只有一条出路了。
打零工。
卫小凡琢磨着，以他现在的状况来看，估摸着只能做兼职的小时工，以此赚钱养活自己，安稳下来后，收取精神力以扩大梦神空间，等待梦神空间进一步拓展，能动用更多的梦神权柄后，再进一步规划打算。
毕竟首先该解决的，还是那个让人崩溃的无形棺材。
想他一个正经大学念出来的正经程序员，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卫小凡无语凝噎。
更让他没想到的事还在后头。
沿着同城兼职网站留下来的招人电话挨个打过去，卫小凡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啥？本科？还不在校？不要不要。”
“大学生，快三十了？哈哈，哈哈—嘟—”
“卫先生啊，你这个条件在我们这很难办呀，当了六年程序员，真有体力干重活吗？”
……
直到晚饭时间，卫小凡一个工作机会都没找到，他不由得泪流满面，这社怎？我陷思！
他开始明白一个道理，淮南为橘淮北为枳，简单点说，他这样的背景能力，跟打零工需要的能力南辕北辙，根本凑不到一块去。
所以，他含泪打出了最后一个电话。
“是超洁净保洁公司吗？”
“对对，额要挣钱！咋知道这个电话地？额听额大侄子说地，额看不懂网站！”
“学历？啥学历？额小学以后就没上过咧！”
“好好！额明天就去。”
挂掉电话，卫小凡一阵无语。虽然搞定了工作，可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大开心。
不行，这样的心态绝对不行！明天上班肯定会露馅的！
伟人都说过，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他在保洁的岗位发光发热，也是在为人民服务啊！
今天晚上加点肉菜，犒劳一下即将踏上工作岗位的自己吧！
卫小凡握拳，疯狂给自己打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