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建国二十一年夏末,边城邙山的荫林小道上,一个蓝衣女子,背着行囊,脚步蹒跚,一摇一晃的走着,她拉着宽大的衣袖,扇着凉风,可是天气炎热,即使扇的风都是热的,女子嘴里嘟囔道:“该死的老天爷,热死我了,呼!”女子双手叉腰,抬首望向天空,九天之上,一轮火红的太阳挂在半空中,散发着热量,仿佛要将整个大地烤焦……
“热死了!”阳光刺的她睁不开眼,女子低下头,眼前是一片一片的黑暗,渐渐的变成一个个的黑点。
“再有几日就立秋了,怎么能这么热呢。”女子伸着芊芊玉手,扇着风,小巧的鹅蛋脸晒的通红,一双杏眼水汪汪的,额头和琼鼻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撩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脸无奈和委屈。“真是没良心,人家背着老头子,冒着堪比杀头的风险,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来看你,居然扣了我的马,让老娘受这份罪。”女子一脸愤慨,“哼,本姑娘发誓,再也不去看你了,死师兄臭师兄,没良心。”转头看了看四周,青山林立,险象环生,到处都是灌木荆棘,就一点小小的羊肠曲径,“住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真是被老头子打坏脑子了,居然会想到来看你,我真是有病啊!”
她去游山玩水不美吗!
女子瞅瞅四周,找了块平坦的阴凉处坐了下来,从背囊里拿了水壶喝了两口,摸了半天,才找出来两块糕点,凑合了两口,便又开始赶路。
正午的阳光,非常毒辣,照在皮肤上,火辣辣的疼,赶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路,视野才开阔起来,也渐渐有了微风,这才逐渐凉快了下来。
女子撩起耳畔的乱发,蓦然间停住了脚步,霎时杏眼一亮,欢喜道:“有水!”
她忙往前跑了一段路,一条小河潺潺的流着,河水清澈,可见河底圆润的鹅卵石。河边还开着不知名的小花,微风吹来阵阵清香。
女子丢下背囊奔向河边,舀起河水,扑到脸上,顿时清凉无比,由于天气原因,河水微微温热。
在河边嬉戏了一会儿,这才停下来休息,女子仰面躺在草地上,四周静谧,只有偶尔的蝉鸣声,有时也会有一两声的蛙鸣,三三两两的蜻蜓成群结队点过水面。
女子躺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见四周无人,再看看自己身上,发髻歪斜,衣衫凌乱,抬起袖子,嗅了嗅,皱皱眉一脸嫌弃,一身的汗臭。
离自己不远有颗大榕树,庞大的树冠遮出一大片阴凉,女子一脸坚定,仿佛决定了什么大事。缓缓站起身,拾起被自己丢在地上的背囊,朝那棵树走了过去。
树根盘枝错节,在地上交错分布,树根上,凌乱的搭着几件衣衫,旁边,那女子正在宽衣解带。
忽然听的“噗通”一声,惊得女子抬起头来,只见得斜对岸的树阴下,一个身穿棉布青衣背着书箱的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薄唇微张,被那女子的举动惊的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对面不远处的女子。而他手中原本要装水的水囊,因为惊吓掉在了水中,随着水流飘走!
女子也被吓了一跳,看着对面一脸呆傻的男子,慢斯条理拉好自己还未全脱完的衣服,轻笑一声,随即转过身淡淡道:“原以为是熟读圣贤书的才子,不曾想却是个登徒子。”
女子云淡风轻的话,听到男子的耳里,却是极为刺耳。男子蓦然回神,面红耳赤连忙起身,“对不起,对不起,是小生唐突了,我这就走,这就走。”转身连滚带爬,慌不择路的跑了几步。四周除了身边的树,一片空旷,再也无一藏身之地。他撒腿就朝前边远处跑,只希望越远越好。
看着岸边男子惊慌失措,踉踉跄跄的样子,那女子“噗嗤”一声笑出声。
男子跑了老远,转过身,已然看不见河岸,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真是有辱斯文,光天化日,竟然……”男子一脸愤慨,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辱了人家姑娘的名节,这可如何是好?”
男子踮脚朝河岸看了看,“她一个姑娘家,若是被人知道,失了名节,日后可怎么办?都怪我,唐突了人家。”男子一脸懊恼。
这边,女子看着脱了一半的衣服,这到底还要不要洗了?
“真是倒霉,想洗个澡也能被人给瞧了去,”随即又释然道:“还好,那个男的也不丑,本姑娘也不亏,嘿嘿。”最终她还是洗了。
那女子收拾好,转身刚走几步,面前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是那个偷看她脱衣服的登徒子,女子心想,嘿,这个登徒子,还想怎么样,偷看她脱衣服,她还没算账呢,他就找上门来了。
只见那男子朝自己恭身行了个大礼,说道:“姑娘,小生想好了,唐突了姑娘,辱了姑娘的名节,是小生的错,小生便该承担,小生东方昭,敢问姑娘家居何处,可有许配人家,家中高堂可还健在?改日小生便遣了媒人,上门提亲,迎娶姑娘。”
女子被他的一番话惊得瞪大了杏眼,这个登徒子是要闹哪样?
随即女子反应过来,“那个书生啊,女子假笑一声,“那个什么,嗯,你就当没看到我,我也没见过你,咱两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是吧?”
男子皱眉,“这怎么能行,小生虽然贫寒,却也熟读多年圣贤书,更何况,小生乃一介男子汉,怎能遇事逃避呢!”
看着那书生一脸认真的模样,女子深感无力,果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自己想小事化了的,自己都已经不计较了,这书呆子倒是较上真了!真是郁闷!女子心一狠,“说吧,你究竟要怎样,才能不纠结这件事?”
男子看着女子很认真的说道:“娶了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