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学者贡特尔 · 希施菲尔德(Gunther Hirschfelder)在《欧洲饮食文化史》中介绍了土豆的发展史。土豆的老家是南美洲的安第斯山地区,最早由印加人栽种。在16 世纪中叶,土豆传播到了欧洲,从而彻底改变了欧洲的饮食文化。
很长一段时间,我对德国菜没有什么上好的印象,如果法国餐如同精致的淮扬菜的话,德国菜就有点像东北菜,永远都是土豆、香肠、酸菜、啤酒,并且还有煮过的硕大猪肘子。后来我在北京的一家德国小馆里吃了一道德国大厨做的土豆饼,才稍稍改变了一些印象,能把土豆做得精致严谨,味道中规中矩,像极了大众的汽车,不花哨,但挺实用。
关于土豆,还有一个故事。19 世纪 40 年代爱尔兰马铃薯大量死亡,减产一半,使 100 多万人饿死,200万人移居海外。致使土豆大量死亡的是马铃薯晚疫病,这是欧洲历史上有名的 19 世纪大饥荒。大量的爱尔兰人移民美国,一贫如洗、无立锥之地的爱尔兰移民通过努力在美国开创一番事业,所以美国不少总统都是爱尔兰后裔。关于土豆解饥荒的故事还有一个中文版,据说曾经有的地方把土豆蒸熟捣成泥,用来筑家里院墙。灾荒的时候,可以掰下一块墙充饥。
如 果 法 国餐如同精致的淮扬菜的话,德国菜就有点像东北菜,永远都是土豆、 香 肠、 酸菜、啤酒,并且还有煮过的硕大猪肘子。
小时候的冬天,我们家餐桌上似乎只有三道菜:土豆、白菜、萝卜。萝卜要分为两种:红萝卜和白萝卜,所以具体说似乎是四种。我妈做土豆永远都是雷厉风行,中午是炒土豆丝,晚上是炒土豆片。我妈对切菜没有耐性,切的土豆丝永远像是土豆条,于是切土豆的活儿总是我来。切土豆是很有快感的一件事,幻想着土豆就是一个美人,把它切成均匀的细丝是对它最大的尊重。切土豆丝要比切肉丝爽快许多,一刀下去就是薄薄一片,一会就是一盘细丝,把它规矩地放在清水里。我的刀法就是切土豆丝练成的,以至于我看了什么块状的物质都有把它切成细丝的冲动,刀工也是会上瘾的。到如今,我最喜欢切的食物有以下几种:土豆、黄瓜,萝卜,若是洋葱不刺激眼睛的话,切洋葱也很爽。有时候我自己在家做一道炒土豆丝,并不是我想吃土豆了,仅仅是因为,我想切土豆丝了。
我妈的拿手好菜还有猪肉土豆炖粉条,典型的北方菜,并且最适合寒冷的日子。小时候放学回家,总是离得老远就问得到饭香,我就明白,晚饭我又得吃三个馒头了。而“土豆烧牛肉”则是赫鲁晓夫所说的“社会主义”了,后来我在一个西餐馆很偶然地吃到这个所谓的社会主义土豆烧牛肉,其味道与我妈做的猪肉土豆炖粉条相比,相差何止万千。
实际上,我对类似的咖喱土豆牛肉盖浇饭最不感兴趣,腻乎乎,一点都不爽朗。倒是在一家贵州菜馆吃过哪里的土豆泥,口感颇为欣喜。土豆泥先蒸过,再用猪油小炒,最后还要浇上特制的汤汁,这汤汁的主料则是贵州小吃软哨,是用猪脖子肉炸成的,口感微微咸软,细细的,还有一些脆。土豆泥很香,吃起来也畅快,基本上可以当成一道下酒菜。
有一段时间,我还喜欢吃炸薯条,无外乎肯德基的炸薯条和麦当劳的薯条。我觉得麦当劳做得要好吃一些,但是后来实在吃够了,闻到炸薯条的味道就有些恶心。
土豆本来没有太多脂肪,但是经过油炸,脂肪含量顿时增长了许多,所以人们管这叫“垃圾食品”。这有点冤枉土豆,土豆富含胡萝卜素和维生素 C,脂肪含量又低,挺多人以吃土豆减肥。
我一个好朋友名为土豆,他是个超级大土豆,体重的顶峰时期超过 120 公斤,如今这个大土豆也开始减肥,但是他肯定不是吃土豆减肥的。土豆,东北北票人,体形彪悍,性格幽默,是大哥级人物,每当我伤心踌躇时,每当我走投无路时,总是第一时间给这个胖子打电话,而他也总是果断地给我一盆凉水,当然也会给我一顿丰富的晚餐。还有一个江苏诗人名为马铃薯兄弟,他和土豆在网上也是插科打诨,至少从名字上面是本家。要是按照这么算,那么中国文坛风行一时的“山药蛋派”,也算是土豆的堂兄。
我打算在土豆过生日的时候,把梵高《吃土豆的人》
的复印版送给他一份。一群农民聚集在幽暗的灯光下,吃着土豆。这多像我们青春时候的生活,尽管艰难,至少还有微微的灯光。而我,无论多么惆怅,至少还有我的土豆热线。
这汤汁的主料则是贵州小吃软哨,是用猪脖子肉炸成的,口感微微咸软,细细的,还有一些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