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续年少气盛,之前亲眼目睹袁逸胆敢孤身一人来闯黑虎寨,心里便佩服了几分,而后周叔相邀袁逸去辽东属国,更是直接将其当成了自己人。
如今听见官府已经带走了袁逸,他哪里还坐得住,传承至父亲公孙瓒的暴脾气立马就上头了,带上周叔以及十来个亲兵杀气腾腾的直奔郡守府。
到得郡守府外,守门的几个衙役见到公孙续杀气腾腾的带人找上门来,吓得赶紧脚底板抹油,逃进了府内。
“你等在此等候,不可擅闯。”
周叔终究老成持重,见公孙续不管不顾就要冲进郡守府,连忙回头交待了那十几个亲兵一句,随即紧跟了上去。
太守终究是一郡之首,单单只是公孙续闯进郡守府还无所谓,即便再加上他这一个部将也还无所谓,但是再带上十来个亲兵闯进去,那就是在打官府,在打朝廷的脸了。
“袁兄弟孤身独闯贼寨,何等豪杰,岂容尔等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公孙续担心袁逸遭到严刑逼供,一路闯过去,同时大声喝骂,只希望太守吕虔能够心有忌惮,不敢对袁逸动刑。
此时吕虔正在后府备宴款待袁逸等人,忽然听到前面乱糟糟的一团,不禁呆了一呆,有点茫然。
这里是郡守府啊,谁敢光天化日之下闯进郡守府来?
“太守大事不好,幽州军杀进来了!”
这时一个衙役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人还没见到一个便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叫喊了起来,都喊出破音了。
“幽州军?”
吕虔傻了眼,咱也没招惹那些粗鄙军汉,怎么就胆敢擅闯郡守府?
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尤其是甄烈在外行商多年,哪会不知道这衙役口中的幽州军指的是谁家兵马。
如今涿县城内,能被冠以幽州军的也只有日前押粮而来的那彪兵马。
杨集心里害怕极了,战战兢兢的道:“幽州军何故擅闯郡守府,莫非是要作反?”
刘备在席上面色一沉:“杨县令慎言。”
他虽然目前穷困潦倒,不过也胸怀大志,消息算得上灵通,早在公孙续押粮进城之际就知道昔日同窗公孙瓒派来了自己儿子。
尽管他还不想这么早动用这份交情,但是也见不得杨集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同窗之子按上一个作反的罪名。
“玄德所言极是,幽州军乃是朝廷兵马,怎会作反?”
吕虔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许多,不管幽州军是不是要作反,首先就得打个预防针,以便要是幽州军真的作反,也能攀个交情,救下自己这条小命。
“吾失言……”
杨集干笑了下,正要告一声罪,不想转眼便瞧见公孙续怒气冲冲走了进来,登时脸色一白,整个人瘫在了席上,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不可鲁莽。”
刘备见到一员全身甲胄,手提银枪的年轻小将杀气腾腾闯进后府,连忙起身迎上了前去,将公孙续给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
公孙续大怒,不想眼角余光瞥见关张二人紧随其后大步走了过来,心下暗吃一惊,终究没敢继续发飙,警惕的盯着刘备身后那两条大汉。
“我乃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昔年与汝父同在卢师门下进学。”
刘备风轻云淡一笑,向公孙续自报家门,顺便也道明了自己跟公孙瓒之间的亲密关系,倒是让公孙续又是一惊,这才真正重视刘备这个人。
这年月,同窗之谊可是重要得很,即便是两个素未蒙面的人,见面后一报师门,哟,敢情咱们都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啊,失敬失敬。
于是乎,凭着这份拐了个弯的关系,双方就亲近了许多,更不要说是真正的同窗了。
“小侄方才冒犯叔父,多有得罪。”
公孙续是公孙瓒之子,辈分上就要比刘备低了一层,于是便以叔父相称,以免被人诟病家父公孙瓒家教不严,教出了个孽障。
“贤侄为何要闯郡守府?”
刘备有心要帮公孙续脱罪,随口训斥了句便单刀直入,一副困惑不解的表情询问公孙续,明摆着要抢在吕虔动怒之前让公孙续解释。
公孙续本就怵了关张二人,更不要说还有刘备这层关系,略一迟疑便将原委如实道出,末了一脸愤愤不平的道:“袁兄弟孤身平贼,何等豪杰,又怎会是太平妖道?”
刘备听完,不免愣了下,下意识回头瞥了眼厅内,不想却瞧见当事人跟没事人似的,一个人自斟自饮,淡定自若的样子。
这时关张二人听到公孙续道出的原委,同样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见到袁逸淡定的模样,顿时哭笑不得。
“公孙贤侄……唉,你且进来说话。”
吕虔同样也是哭笑不得,索性命人再去准备一席,招呼公孙续进来看清楚情况再说其他。
实际上不用吕虔招呼,刘关张三人下意识的举动落在公孙续眼里,不免好奇了瞄了眼,不想看到袁逸端着酒盏,一脸茫然的看向这边,哪还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
“末将失察,还请公子责罚。”
在旁瞧得清楚的周叔见公孙续身陷尴尬,进退两难的样子,连忙出面给了公孙续一个台阶下。
“既是误会,何必计较?”
刘备情商很高,笑呵呵的上前拉着公孙续走进了厅里,将其按在了自己席上,笑道:“贤侄与我同席,如何?”
公孙续终究脸嫩,见到台阶立马就屈服了,连忙起身抱拳道:“叔父之命,小侄不敢不从,请。”
众人笑,一场误会随即烟消云散,全场其乐融融的样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公孙续随了他父亲公孙瓒的性子,也是豪爽之人,些许误会很快便被几盏酒水冲到了九霄云外,起身向袁逸遥敬道:“袁兄弟乃当世豪杰,何不与我同回辽东,震慑异族宵小?”
袁逸还没说话,吕虔就不乐意了,笑呵呵的道:“异族乃癣疥小患,太平妖道方为朝廷心腹大患,义士如此了得,老夫忝为郡守,定当为朝廷举荐贤才。”
“太平妖道使妖法邪术蛊惑些愚夫愚妇,怎是朝廷心腹大患?”
公孙续也不乐意了,自小在边疆长大,在耳濡目染之下,就跟父亲公孙瓒一样对异族恨之入骨,深知杀之不尽的异族才是大汉心腹大患。
可在座的其他人,包括刘关张在内都付之一笑,想我强汉威震四方,区区异族怎会是心腹大患?
在眼下,日渐昌盛的太平道才是大汉的心腹大患,这基本已经成了有心人之间的共识。
公孙续终究脸嫩,见其他人都不置可否的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索性直接看向袁逸,让当事人来决定。
袁逸眨眨眼,咱似乎成了香饽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