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好长时间才接通,杨平的声音带着几分酒意,“喂?你在哪?过来喝一杯吧!”
“你们在干什么?”文笛笑问,“夜游神!我还担心这时候打电话会吵到你。”闲扯几句,文笛切入正题,“我问你,你的那台车子是从哪买的?”
“(酒嗝)就是(酒嗝)你给介绍的(酒嗝)那家店铺。”(此后酒嗝以省略号代替)
这么多朋友里,文笛始终拿杨平没招,这小子从大学时代就嗜酒如命,任谁劝也不听,简直是两天一小醉,三天一大醉。文笛无奈的问道:“老大,你喝了多少?我问你,你的车被撞过,你知道吗?”
“没有呀是是不是你小子给我撞撞了车了?”
杨平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但是电话并没有挂断大概是电话从他手中滑落了从听筒中传来几个醉汉欢呼碰杯的声音。
“有病!”文笛挂断电话,闭目养神。
我看过这辆车子的维修记录,并没有记载着撞车的记录,但是车子的尾部的确是被撞过,而且还很严重。(高手选车,尤其是选二手车都惯于在车身四周敲击听声,但凡哪里曾经遭到撞击,又再次扳过金一敲就知。)我介绍的车行一向是买卖公道,绝对不会把翻修过的二手车卖出去。
看来得等到杨平酒醒了再谈这件事了。
次日清晨,阴云密布,细雨横飞。
文笛房间里传来阵阵鼾声。此时,一曲悠扬的旋律响起,紧接着就见文笛小跑到客厅,抓起狂响不止的电话他早想好了一百种恶毒的骂语来对付这个吵醒他美梦的混蛋。
听筒里传来了忙音。文笛更怒,查了查来电记录,发现打电话的人隐藏的电话号码。他愤怒得放下听筒,回忆着刚刚作的美梦和珠儿结婚了,马上要洞房了洞房!对了,回去接着睡,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梦续上。
当他刚刚转过身,电话再次响起。
只见屏幕上清清楚楚地四个大字杨平来电。
“什么事?”文笛抓起话筒,心说老子要赶紧返回梦境去洞房呢!
“没有吵到你休息吧?”杨平小心地问。其实刚刚的电话就是他打来的。这是他惯用的诡计,如果觉得要找的人正在睡觉,就先隐藏来电打一个骚扰,吵醒对方,然后再打第二个电话这样一来,接电话的人就不会对他说些抱怨的话了。
文笛现在一心只想回梦中洞房,哪有空和杨平胡扯,只想敷衍他几句把他打发了,“当然有。你有什么事快说,我还想再睡一觉。”
“我昨天好像听你说我的车被撞了?真的吗?”
“阿,你说这件事,你不知道呀?”文笛惊奇的问,“车子的尾部板过金,喷过漆。是不是你买车的时候给人忽悠了?”
“绝对没有!我是按照你教的方法把车子检查了个遍,没有补过漆的地方。”
文笛的脑袋飞快转动,最后终于问,“你的车子上了保险没?是不是委托车行代办索赔?”
“没错,那又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保险公司査一下,可能会得到一笔可观的理赔金哟!”
“喂,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理赔金?”杨平不解,但是对方早已挂断电话。
没错!跟我想的一样!车行骗保!把有代办索赔业务的客人的车子开出去撞,然后向保险公司索赔,把理赔金归为己有。
哼,可恶。看我怎么收拾你!
文笛再也没心情去‘洞房’了。他穿好衣服,来到自家车库,盯着自己的那辆奔驰跑车出神。
太平路车行的工人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在这样一个没心情工作的日子里,工作偏偏来了。
一架奔驰豪华跑车慢慢的降落在门口,缓缓开进车行。
车上下来一个俊美的年轻人,“老板呢?”
老板闻声赶到,细细打量着客人,只见这个人身材不高,但是出奇的俊美。肌肤洁白如雪,透着淡淡的粉色,黑亮的头发遮盖着两道浓眉,眼睛闪着光芒,像两盏明灯,鼻子笔直如柱,显现出男人的气息,两片红似涂朱的嘴唇配着个小巧的尖下巴。
他身穿件当前最时尚的皮衣,配一条蓝色牛仔裤,那条裤子大概是自然磨损膝盖,都变了色。脚上穿一双白色运动鞋。
“先生,您修车吗?”
“是的,日常保养。听说你们这得服务不错,能不能代办索赔呢?”年轻人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车行老板,只见老板的眼中一道光芒转瞬即逝。
“当然可以!”老板道。
“那太好了!您贵姓?”
“小姓贾。”
没错,姓贾是挺合适的。年轻人心想。
“您想代办索赔,只要签一份协议就可以了。”
“好,尽快办,我还有急事。”
片刻,年轻人离开车行,消失在雨雾之中。
这年轻人正是宫文笛。他这次是专门来暗访这家车行的。在来这之前,文笛在车子里装了一个摄像头。他想看看,这家车行到底在干什么勾当。
一个人在家的感觉真好。文笛坐在电脑桌前,和珠儿开着视频,左手用手机发短信和弟弟聊天,右手操纵着一个遥控器。身前身后全是零食。
只见电脑屏上还有另一个画面,正是监控车行的摄像头所拍摄的影像。他操纵着摄像头伸长缩短,看前看后。
此时修理厂的员工们正在给车子做保养。片刻,老板外出归来,带来好多旧零件。
“小样!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文笛不屑的笑了笑。
“什么?狐狸尾巴?”珠儿的声音传来,“你在说谁?”
“不是,我没有说你,”文笛赶紧解释,“我在看电影。”
“什么电影?”
“变脸。”文笛胡诌道。
“发过来!我最喜欢凯奇了。”
“少等!”文笛直冒冷汗,还好说了一部我有的电影!不过也好,趁她看电影,我好研究下车行的败类。
车行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更换好了一条保险杠,两个尾灯。
等到一切就绪,老板亲自开车出门这一切不单单看在文笛眼里,还通过高速的互联网传到了在交通部工作的同事的手机上。
老板上演了一出自编自导自演的撞车闹剧。然后掏出手机报警他做梦也想不到,这次玩砸了。
“清楚么?”
“清楚。”听筒那边传来晨曦的声音,“谢谢了!刚才杨平来过电话,哭着求我帮着调查这件事呢!”
“这件案子破了,你说在什么地方请客吧?嗯!好小子,这还算有诚意!好了,不说了,嗯,陪媳妇聊天呢。嗯,挂了。”文笛挂了电话,飞快的打了几个字,“猪猪,光顾着看明星,不理我了?”
“谁是猪猪?”珠儿马上反驳。
珠儿幼年丧父,珠儿妈把全部心血都花在女儿身上,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大补补什么,结果把珠儿补的跟‘猪儿’一样。于是她的名字就有了另外一种叫法真猪。
虽然现在她已经变得很苗条了,但是还是有人拿她的名字开玩笑。
“打错了,打错了!”文笛白晰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着,“我刚刚帮交通部破了一起车行骗保案,晚上看新闻吧!”
“你有这么神勇?我怎么就不信呢!”
“呵呵,信不信由你!我在车子里安装了摄像头,然后送到车行里检查,并和车行签订了索赔代理协定。他们制造事故撞车骗保的过程我都拍下了了。”
“真的?发过来我看看!”
其时晨曦已经接到了报警电话,带着几个手下来到现场。老板一见到警察,好像见到了生身父母,叫苦连天。
晨曦仔细的看了看现场,文笛的车子在前,肇事车在后,一起追尾事故。
“这车是你的么?”晨曦问道。
“不是,这车是客户的,我开出来试车。”老板顿了顿,答道。
晨曦点点头,嘴角画过一丝微笑,“我认得你,你是太平路车行的老板,我记得上次的事故好像也是你试车的时候被别人追尾了?你还真倒霉。”
“是呀,现在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太多了。”老板尴尬的笑了笑,额头上渗出汗珠。
“嗯,上回的事故你一定得到了不少保险理赔金吧?”
“理赔金我已经转交给客户了。”老板一个激灵,强作镇定。
“是么?昨天有人来报案,说是自己的被撞过,保险公司也有理赔纪录,但是他却一份保险金都没有得到。他的车子就是在你们车行进行保养,也是委托你们车行代办索赔”
“这个笨蛋,到底在跟他罗嗦什么,直接提出证据,然后抓人不就行了。”珠儿道。
“嘿嘿,晨曦这个家伙,除了在球场上快如闪电,其他无论干什么事都是慢条斯理的。不过呢,有杨平及其他人的证言,加上那段影像证据,这个人跑不了!”文笛道,“要是你不喜欢,那么就看我吧!”
他把摄像头对准自己,来了个特写。
两个人继续聊天,直聊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手指麻了,用语音,说得累了,再用键盘整整聊了一天,上到天文,下到地理,什么诗词歌赋,名胜古迹,法医鉴定,侦破推理。
电脑终于盼到了下班。文笛离开电脑桌,收拾下四周散落的零食袋,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新睡衣,戴上他那顶小睡帽趴在床上,心里默默许愿:但愿能够延续昨天的梦。他把这个愿望连说三遍,然后呼呼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