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你们所有人都跟我去衙门。”
“这可不行,我们人多,你们三人押送照看不全,一旦半路让真正的犯人跑了怎么办?而且凶器还没找到,你们之后不还是要回来查?”杨无端说道。
“这……”
三个捕役思量后感觉进退两难。
刘骏没空理他们的争吵,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几人的样子,这二人带着剑,然而却与伤口不符。捕役的刀就更不可能了。两个姑娘,没有携带长的东西。老和尚带着一根禅杖,倒是有可能藏有凶器。
想到这,刘骏主动的走向老和尚,合手俯礼道:“禅师,在下刘骏有礼了。”
“施主有礼,老衲鸡鸣寺惠行。”老和尚颇有高僧风范,见到这样的场景,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惧。
“晚生失礼了,可否借惠行禅师的禅杖一看?”
老和尚闻言一愣,继而看向尸体,这才会意:“施主请。”他立刻递上了禅杖,面上依然平静,毫无被人怀疑的不悦。
刘骏接过禅杖,查看了一番,没有机关,不可能藏起凶器,便恭敬的递还了回去。
而惠行却上下打量起了刘骏,眼中露出无法言明的神色。
当然,刘骏并没有注意到,他还在想着凶器是什么样子的。
那边的几个捕役也发现了刘骏的举动,跟着凑了过来,好奇的发问:“禅杖内没有凶器?”
“没有。”刘骏本来在沉思,被他们突然打断,这才回过神。
“那还能是什么呢?”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刘骏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笑走到了尸体跟前道:“凶器就在尸体身上。”
“什么?”这怎么可能,尸体身上哪里有细长的东西?几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刘骏弯腰抽出了他腰间的长扇,手腕一抖,扇子便打开了。旁人看不出,但是他却可以掂出沉重,这扇子两侧的骨,是铁质的。
“这扇子怎么杀人啊。”一边的捕役头,纳闷的问。
刘骏将扇子反正查看了一番,耐心的摸索着扇轴,所有人也都围过来查看,果然,他在轴钉上用力一按,扇子登时劈成了两半,一侧的扇骨,明晃晃就是一把尖锐的利器,而这锋利的扇骨上却有几处砍钝的痕迹。
“还真是这扇子!”大家一片惊呼。
“可是凶器在尸体上找到了,那凶手又是谁呢?”这个捕役头虚心的很,完全不像平日里见到的衙役那般嚣张。
“这就要到楼上两位姑娘的房间看看了。”
“我们的房间?”崔知欢面露惊恐,银铃却精神不济的趴在桌上。
“为什么是我们的房间?”
“因为这被杀的男子可能是个采花贼。”
“采花贼?”几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晚上我们到来时,先让两位姑娘进的店,我们四人则去场院喂马,并没有看到其他的马匹,然而上楼时却发现这人已经住在了崔姑娘你们房间的隔壁,也就是说他应该是骑马尾随我们而来,在我们喂马时,抢先住在了你们的隔壁,之后才去马厩拴马的。当然不仅如此,此人扇面上有迷药的味道,身上还有女子的脂粉气。”
“哦,一个带着隐秘武器和迷药,身上有脂粉气的男子,长途尾随两个姑娘,这不是采花贼是什么。”这个捕役反应还是挺快的。
“所以,我怀疑他曾到过两个姑娘的房间。”
这时他们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两个姑娘的房间在二楼右数第二间,刘骏和捕役头一同上楼,刚到门前就发现了地上点点的血迹,靠过廊的窗户纸上有一处捅破的小窟窿,然而进到房间内却并无异常。
“公子,你看出什么了吗?”
刘骏突然抬头,看向门前的房梁,转而冲着楼下问道:“你二位可有什么要说的?”
他站在楼上,距离很远,大家都不知道他在问谁,然而持剑男子却很自然的回了话。
“不错,是我在房门前将他刺伤的,然而他负伤逃走,我并没有追上去。”
刘骏沉思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
“兄台,劳烦近前单独叙话。”
男子闻言,会意的走上楼。
“当时是怎样的情况?”
男子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道:“不知为何,我今夜睡的很沉,直到被一个声音惊醒。这才看到采花贼正跌坐在崔姑娘门前,我来不及细想,直接挥剑,他也没防备,就受了伤,继而从楼上跃下,向后面跑去,然后院内就传来了打斗声。”
一边的捕役就纳闷了:“听你这话,你一直守在那个崔姑娘门前?”
“不错,我们俩就是在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这是为什么?”
“额……无可奉告。”男子有些语塞。
“没关系,这个与案情无关,咱们都不必深究。”刘骏为他解围道。
“那他就不会说谎吗?是他尾随过去杀人的?”
“不是,我当时也听到了兵器相接的声音,刚才你也看了他的剑,并没有砍钝的痕迹,但是采花贼的扇剑上却有,说明他们二人并没有搏斗。”
“……您是怎么知道我在房梁上的?”男子发问。
“你身上还有蛛网呢,恰巧房梁上也有被沾破的蛛网。”刘骏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那,凶手会是谁?”捕役还是有所怀疑的看向持剑男子。
刘骏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楼下的房间是什么样的?”
“是个闲置的房间,堆放了很多破旧的杂物和家具。”
刘骏点点头,迈步进到房间内,他仔细的翻看了床铺,衣柜,直到脚下踩到了一块咯吱作响的地板,才停下了动作。
他蹲下身,敲了敲那块板子,发现声音空洞,继而顺着旁边的缝隙使劲一掀,地面竟然被掀开了,露出了一段楼梯,下面却是漆黑一片。
“有密道!”捕役惊奇的说。
“看到了,用你说。”小狼撇撇嘴。
几人顺着楼梯下去,进入了一块窄小的空间。
“这是什么鬼地方,都转不了身了。”捕役抱怨道。
刘骏四处摸索一番后,用力一推,竟推开了一扇小门,外面正是那个杂物房,这门就是房中一个旧柜子的门。
“怎么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外面两个捕役有点急了。
“那两个人会不会是歹人,害了头儿怎么办?”
“不会的,刘公子不会是坏人。”崔知欢急忙红着脸辩解。
“砰”的一声,杂物房的门被推开了。这可把在场的人都惊吓的够呛,眼看着他们进了楼上的房间,却突然在这里出现。
“现在你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了吧。”刘骏笑着看向捕役。
“把店主的抓起来!”
“不可能!”店伙计喊道:“我在这干了两年了,了解我们掌柜的,他人很好,是不会杀人的。”
“你别急,你仔细想想,今晚是不是睡的很沉?”
还没等店伙计回答,捕役就在旁边回忆道:“好像是,这边斗殴杀人这么大的声音,我们居然完全没有听到。”
“不错,几乎所有人都是后来被叫醒的,而且现在还睡意难消。除了我们和惠行禅师,再就是掌柜了。”刘骏扫视着众人。
此时所有人才感觉到。
“想来惠行禅师也发现了饭食有问题,所以并没有吃。”刘骏说着看向惠行。
惠行微微颔首,上前一步道:“不错,老衲进店时也发现了这三位官差的身份,所以怕是店内有异,所以并没有吃店伙计送上来的斋菜。”
“你进门就发现我们的身份了?”捕役不可置信的看着惠行。
“您三位虽然穿着猎户的衣服,但是并没有带弓箭或者长叉,老衲好奇,多看了几眼,就注意到你们其中一位的裤管下面,露出的是官靴。”
“哦……”捕役恍然大悟,继而转向刘骏,问道:“你们也看出来了?”
“我是看出你们额头有长期戴帽子的痕迹。”
“咳……”捕役没想到有这么多的破绽,捂着嘴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转身冲着另外两人,低声嘱咐道:“以后再换装出行,都注意点。”
刘骏笑笑,接着说道“他们提前在饭食中下了蒙汗药,但是想来是不想让人察觉,所以并没有下的很多,只是让大家昏睡。”
“他们这肯定是黑店,想谋财害命!”捕役狠狠的盯向店主。
“不是,我们不是黑店!”店伙计争辩道。
刘骏狐疑的看了看小二哥的反应,缓缓的说道:“不是谋财害命,他们看到我们四人与二位姑娘同行,谋财害命是不会找我们这样一群人的。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店家在众人的饭食中下了药,好使大家沉睡,然而采花贼惯用迷药,肯定是察觉了,所以也没有中招,他夜里潜至崔姑娘的房间,欲行不轨,在他蘸破窗纸向内看时,却发现已经有歹人进到了房间,他受惊跌倒,吵醒了这位兄弟,继而肩膀被刺受伤。”
“不错,这就跟刚才他说的对上了。”
“你是说,我们房间进过歹人?”崔知欢惊疑的看向他。
“不错。”刘骏点点头继续说道:“当然这个声音也使屋内的歹人有所察觉,他立刻顺着密道追至了东厕,在交锋时,用采花贼自己的武器,将其杀害。然而在他清理完凶器,再次将扇子插回对方身上时,我们就已经到了。想来店主当时的惊恐是真的,他可能没想到还会有人醒着,而且这么快就赶来了。”
“哦,所以他手上才有血?”
刘骏没回答,只冲着店主问道:“你为什么要谋害两位姑娘?”
“我没有,这都是你胡乱想出来的,当时还有兵器打斗的声音,我哪里有兵器?”他继续抵赖道。
“你不是说你是去如厕的吗?看来你也是听到声音的。”刘骏微微斜起嘴角。
“我,我就是听到打斗的声音被吵醒了,才想去如厕的。”
“荒谬!你听到这样的声音,不先查看状况,而先去如厕?”捕役恶狠狠的说。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没有杀人。”
“那个密道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解释?”
“这店是我盘下的,我不知道那房间有密道。”
“你,你还狡辩!”捕役被他气的彻底说不出话了。
刘骏冷冷的凝视着他,说道:“你认为我们找不到你的武器?”
“你找啊,我一个开店的,从来就没有什么武器。”他扬起头,十分自信的说道。
“店里没有,你身上有!把他的腰带解下来!”
那掌柜闻言一惊,立刻想要躲避,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小狼一把就扯下了他的腰带,用力一抖,外面一层包裹的布便碎开,露出了里面的铁鞭,鞭上还有斑驳凹凸痕迹。
“刚才东厕门前我就发现,你的腰带没有系好,起先我以为那是你起床仓促,然而现在断定了你是凶手,就不难想到,一个行凶之人,不可能松开腰带,除非,腰带别有用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店主看无法狡辩,狠狠的咬着牙一声不吭,店伙计却惊讶的跌坐在椅子上。
“现在你无话可说了吧,把他绑起来,明天一早带回县衙!”
“是。”
捕役转而冲刘骏拱手道:“这位公子,今天谢谢你了。我叫冯稗,如果日后经过平凉县,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好好答谢。”
“建康刘骏,冯兄不必如此客气。”刘骏应了一声,却依然心事重重,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
寒暄一番后,刘骏走到持剑男子身边,低声说:“您二位,到我房间来。”转而冲小狼几人吩咐道:“你们保护二位姑娘,不许任何人接近。”
“是。”
男女二人相视一眼,没有出声,便跟着刘骏去到了房间。来到房间后,二人纳首便拜:“卑职参见武陵王殿下。”
“起来吧。你们是什么人,又为什么暗中保护崔姑娘?”
男子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叫施扬,这是我妹妹施娥,我二人是建威将军柳元景的部下,奉命保护崔知欢姑娘进京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