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月光昏暗,还有烟雾未散,魏军士兵各个如临大敌一般,手持兵器,蒙着口鼻,驱赶着苗人,向林子深处走去。
“青昭,解药已经给他们了,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映蓉说道。
当时事出紧急,晚一步恐怕就性命不保,所以万不得已,青昭下了猛药,将龟背竹的汁液混着其他药材涂在大家的身上,做出得了瘟疫的样子,只是吓坏了映蓉,以她的道行,这毒可是真的难解了。
“不用担心,苗医也有高手的。邝允很快会发现蹊跷,我们要想办法回去。”
青昭说完,转而悄声问乌崖顿:“你们在林子里设了多少陷阱?”
乌崖顿四下看了看说道:“前面就有。”
“够不够收拾身后那十几士兵?”
“差不多。”
“潘遥应该在前方接应,到时候你们把这些人引入陷阱,潘遥和映蓉会保护你们安全离开的,照顾好潘父。”青昭事无遗漏的嘱咐着。
映蓉惊到:“青昭,你要干什么?”
“我跟大师兄回去。”
一声惨叫,两个魏军士兵跌入棘坑,青昭闻声霎时甩出一颗烟弹。林中本就昏暗,现在更是难辨人影了,魏军士兵陡然慌乱起来。潘遥趁着混乱突然现身,与映蓉一同掩护着大家,在乌崖顿的带领下遁入山林。
拓跋翰大病初愈,气喘吁吁的带人在山中摸索,拓跋卿看到十分不忍。
“哥,你的伤还没好,何必如此劳累,我带人追就是了。”
“一定是她。”拓跋翰咬牙切齿的说。
拓跋卿纳闷,什么人值得拓跋翰这样生气,便问道:“谁?”
“就是烧我粮草的那个人。”
“你是说,挟持我,劫了父皇大营的人?”
“是。”
“你怎么知道的?”
还没等拓跋翰说话,前方林中便传来了兵士的惨叫。
“在那边,追!”
拓跋翰拔腿追了过去,正看到一个兵士被倒掉在树上,不停的叫喊求救。
拓跋翰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士兵被放下,跌坐在地,听到拓跋翰问话,立刻跪在地上,回到:“苗人将我们引入陷阱,他们早有埋伏,已经跑了。”
话音刚落,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拓跋翰闻声望去,只见魏军营中涌起一大片火光。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骂道:“奸诈的丫头!”反身向大营跑去。
青昭和白暮趁着魏军在营中焚烧艾草,到处弥漫着烟雾,顺利的潜了回去,青昭趁乱找到了李氏。
李氏看到她吓了一跳,慌忙后退着说:“你,你不是得了瘟疫被赶出去了吗?”
青昭撸起袖子笑笑说道:“你看我身上哪有毒疮啊,不用害怕,他们既然将我的族人放回去了,我自然要信守诺言,将药给你了啊。”
李氏惊疑未定,青昭没时间跟她多扯,将药放在了地上。
“我放这,你自己拿吧。”言罢,转身便出去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来魏营之前,她已经安排潘远回悬瓠送信,将苗人的巫女接回,并且带上几千精兵来援,约定今晚,她在这边炸营为号,与外面里应外合,劫了拓跋仁的营。
白暮那边在营中搜寻着邝允的下落,青昭本不想让白暮涉险,但是邝允身边守卫众多,凭自己的武功,确实没把握,况且自己还没亲手杀过人,怕一时紧张再失手,就麻烦了。
还好一切顺利,邝允本就与军中之人不和,现下守卫更加松懈,所以白暮趁乱找到了邝允,还没等邝允反应过来呢,就一剑了结了他。
青昭与白暮汇合,为了方便行动换上魏军的服装,布置好一切便点燃了一包伏火粉,这就是拓跋翰听到的巨响。只是量太少,只出了个响,烧了三四个营帐而已。
营中本来就够乱的了,现在更是完全没了章法。然而,二人在这混乱的军营中东躲西藏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听到援军的动静。
“是不是时间太紧,援军未到?”白暮问。
青昭摇了摇头:“不清楚,按理说这世间足够往返了,现在也该回来了啊。算了,肯定有变故,这里危险,我们还是先离开再做计议。”
二人潜出大营,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快步向林子里跑去。
“站住!”突然一声大喝,正经的惊到了二人,刚放下来的一颗心,被这一声吓得又给提了起来。
抬头便看到了一个魏军士兵,端着长枪,问道:“你们在这干什么?”
白暮忙说:“追苗人。”
那士兵依然狐疑地看着二人,却听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青昭循声望去,心在一瞬间凉了个透。拓跋翰和拓跋卿从烟幕中走了出来。
“程姑娘,你可是害得我好苦啊。”
拓跋卿奇怪的看着青昭说道:“你不是那个给我治伤的姑娘吗?那天是你劫持的我?”
青昭一看事情败露,无奈的抿嘴一笑:“二位殿下有礼了。”
拓跋翰看到青昭泰然的神情,心中火气更胜。
“现在你是要大战一场把自己的尸体留在这荒郊野外,还是自己跟我们回去?”
青昭低眉思索了一下说道:“既然还有力气,再战一场,未尝不可啊。”
唯一的一颗烟弹刚才用了,现在面对着这百余名魏军士兵,自己和师兄二人恐怕累死也打不完了。
青昭看了看白暮转而对拓跋翰说道:“当然,我也可以乖乖跟你们回去。不过……”
“不过什么?”拓跋翰拧着眉毛问到。
“念在我曾帮过殿下和公主,可否放我师兄离去?我便不会抵抗,跟你们回去受死。”
“青昭!”白暮听到后,厉声责怪道:“我不会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要死就死在一处吧。”
拓跋翰听到白暮的话,不禁无名火起,问道:“青昭?这是你的真名?”
“殿下现在问这些还有用吗?准备在我死后给我立碑?”青昭依然云淡风轻的回道。
“好,那你就现在受死吧。”说着抡刀便照青昭砍来。
青昭也不躲闪,她知道现在已经是寡不敌众的死地了,反抗也无意,自己本来就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只是连累了白暮,心中有愧。便坦然的闭上眼,准备受死 ,心想若自己不抵抗,或许拓跋翰杀了自己泄了愤,师兄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她等了半天,这刀也没落下来,青昭犹疑的睁开眼,只见刀锋直直的抵着她的额头,一动不动。再看向拓跋翰,他双眼冒火,死死的握着刀柄,却跟僵住了一般。
青昭歪过头,避开刀锋,直视拓跋翰,狡黠地笑道:“既然你不杀我,可否放了我师兄?”
拓跋翰听得到师兄这个词,心中便像火烧一般,改转刀锋,冲着白暮劈去。
白暮正欲拔剑反抗,却见青昭飞身扑了过来,眼看拓跋翰的刀就要落在她身上,白暮急忙推赶青昭。
而此时却听到“嗖”的一声,一支飞羽正好击中拓跋翰的刀锋,擦出了一点火光。
青昭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人骑在马上,正稳稳的端着弓箭。
“青昭!”
青昭心中大喜,这声音竟是刘骏。
只见刘骏飞身下马,带领着宋军士兵,快步赶来。
拓跋翰立刻召唤魏军兵士,双方便在这密林中狭路相逢,顿时混战起来,刀剑相碰,一阵乱响。
刘骏无暇顾及其他,直奔青昭而来。自他得知青昭再次以身犯险,他就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绪了。面对万千敌军,他可以泰然处之,不曾畏惧,但是想到青昭他竟难以自持。
“你还好吗?”刘骏上前便攥住她的手问道。
青昭看着刘骏满目关切的柔情,感觉多日的紧张和疲惫,霎那间消失了,再看他面色蜡黄,十分憔悴,顿时感到心疼。
“十余日不见,你瘦了好多。守城劳累,怎不好好休息呢?”
看着眼前女子,刘骏便觉得自己这几日的奔波是值得的,青昭为他多次历险,他都没有好好保护她,只有见她安然无恙,心中才会安宁。此刻,他的眼中,没了山河,没了烽烟,只有她,那个一路行来,为他屡次犯险的女子,那个命悬一线,却隐忍微笑的女子,那个唯一一个进入他心中的女子。
这时他也不管身旁情形,一把将青昭揽入怀中,责备的说道:“你再有什么决定,要先告诉我,不管你选择的方向有多少险途,我都可以陪你一起。”
青昭一惊,却终是没动,经过这些事情,她也慢慢了解了自己的心,看着彭城被围,她担心的只有刘骏,这么久以来她多次奋不顾身,不是为什么民族大义,仅仅只是为了这一个人而已,她真不知道,命运为何要这样戏弄它。
宿命是那样冷酷,教她平生多灾多难,而命运又是那么温存,使她可以感受这份情愫,虽然是在她身中剧毒之时。不过纵然身边刀光剑影,纵使日后山高水长,只为这片刻柔情,她也虽死无憾。
不远处的拓跋翰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也终于明白了,这女子三翻四次的与他作对,可是就在刚才,他仍无法下手杀她,现在看到她在别人怀中,心中却泛起酸涩,这不是动情,又是什么?
他攥紧了拳头,怒目问到:“你是谁?”
刘骏回身正视道:“刘骏。”
这时不远处的魏军大营中乱了起来,喊杀声响成一片,刘骏来到时发现营内已经起火,便知青昭已经得手,可能撤入林中了,所以便让小狼带人袭营,自己带了几十人进林中寻找,这才赶上了刚才那千钧一发的时刻。
拓跋翰担心营内的状况,眼看这边势均力敌,他不愿耽误时间,只得召集士兵,赶回去护营。
拓跋卿随拓跋翰匆忙回撤,经过刘骏身边时,她若有所思的看看刘骏青昭二人,转而对刘骏说道:“待我苦练武功,来日定要胜你。”这公主还是这般争强。
刘骏淡淡的笑道:“随时恭候。”
“怎么是你来了?”刘骏随青昭去往苗人村寨,途中青昭好奇的问道。
刘骏没回答,而是面露笑意的仔细打量着青昭。
“听嵇玄敬说,你脸上的疤痕没有了,我还没太在意,却不想没了那道疤,你竟这样好看。”
青昭被他打量的满脸通红,再想到刚才的事情,不禁害羞起来。便扭过头去,不再直视他。
“殿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刘骏恢复正经,答道:“我赶到悬瓠时,恰遇潘远回来请援,南平王说城内危急,兵力本就不足,你们这边状况不明,不愿分兵来袭,所以我只得带着自己的两千人马赶来。”
其实青昭心中也有这样想过,看刘烁为人阴冷而多疑,不见得会配合她,但是青昭以为他对映蓉有些情意,知道映蓉偷偷得跟着自己过来,或许能为她的安危而紧张,却不想,他真这般狠心。
一行人刚进入村寨,就见潘遥潘远快步冲出来,猛地跪在地上。
青昭吓了一跳,忙问道:“可是你们的父亲没回来?”
潘遥潘远互相看了看,说道:“多谢姑娘救命大恩。”
青昭这才明白过来,忙上前两步,想扶起二人,可是潘遥潘远却像钉在地上一般一动不动。
潘遥声音颤抖着说道:“萧城劫营,就曾蒙姑娘相救,后来弟弟做了糊涂事,也幸亏你大人大量,还设计让我们戴罪立功,这次你更是亲身用险,救出我们的父亲,你的恩情,别说今生今世,就是十生十世我们也报不完,日后愿生生世世结草衔环,以报姑娘大恩大德。”说完,二人便齐齐磕了三个头,这才在青昭的拉扯下站起身来。
青昭看着二人这样恳切,也十分动容,她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做了这么多事,可是他们却全都记得,可见这兄弟二人也是有心之人。
“无妨,都是小事,不必介怀,对了苗人巫女可带回了?”青昭问向潘远。
潘远说:“带回了,南平王虽然不肯借兵,但还是将巫女交给了我,已经送回来了。”
这时,乌崖顿带领村中之人,集合在古树之下,青昭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全村之人便面向青昭,齐身叩拜。
青昭正发蒙呢,却见一苗族打扮的老妇人从人群后走出,对着青昭微微施礼。
青昭细细打量这个老人,虽然面容枯槁,似耄耋之龄,但神态举动却不像是个如此年老的人,心中十分惊奇。
老妪说道:“听乌崖顿说,族中遭逢大难,承蒙姑娘出手相助,我代我的族人感谢姑娘的活命大恩。”这声音听起来也很清脆,全无苍老之感。
青昭连忙摆手:“我也是为了救人,同样也得到了你们族人的帮助,你们不必谢我。您可是族中巫女?”
那老妇人没有回话,而是问道:“听闻姑娘医术了得,能否告知师从何处?”
青昭心中奇怪,这老妇人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不知是敌是友,还是要想办法搪塞过去。
还没等她想到怎么回话,却听绿素喊道:“我们是药师门的弟子。婆婆,真的不用谢了,你安然归来就好。”
那老妇人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开了。
映蓉转而冲着青昭和白暮说道:“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青昭,你胆子也太大了,听潘遥说,你上次带十个人劫营,险些送了命,这次就你们两个,下次你是不是要一个人飞上天去捅一捅啊。”
青昭看到映蓉开心的笑着说:“不会不会,这次可是惊险,刚才刀都抵在脑门上了,以后我可不敢了。”
“这么凶险啊。”映蓉大惊道:“那你没受伤吧?快让我看看……”
正说话间抬头看到了一身铠甲的刘骏,不禁“咦”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
青昭介绍道:“这位是武陵王殿下。”
“他不是姓凌吗?”映蓉这样没大没小,弄得青昭十分窘迫。
这时小狼带着袭营的士兵追寻着记号赶了过来,正听到映蓉的话,感到十分不悦。
“姑娘说话怎么这样无理?”
刘骏看到映蓉这么天真可爱,也不在意,笑道:“化名,方便行走。”
“对啊”小狼不高兴的说:“难道你姓绿吗?我也不知道你的真名啊。”
映蓉斗嘴从来都不服输的,冲着小狼说道:“本姑娘有名有姓,云映蓉,你呢?姓小?”
看来以后有这两人,耳根子是不能清净了,青昭心想。
乌崖顿安排众人休息下,这些日子确实太累了,青昭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没碰到枕头,就已经睡了过去。
夜间,林中皎月高挂,月光投在这烟雾弥漫的林中只剩下淡淡寒光,飞禽走兽经过这些日子的惊扰,似乎也都安静了下来,整个寨中格外静谧。
好像没睡多久天就亮了,青昭费力的起身,她已经派人去打探了,只要魏军移兵别处,就要抓紧离开。
她将手伸进怀中,想要拿一颗月息丹,却发现自己一直贴身带着的《药毒千篇》露在了衣襟外面。这可是门中宝典,莫不是有人打她的主意?而且,自己怎么会睡的这么熟,竟在睡梦中让人搜了身都不知道。看来这村寨中有蹊跷。
刚想到这,门外面便传来嘈杂的声音。
青昭急忙赶去查看,却见潘遥潘远拿着剑守在她的门外,神情如临大敌。
“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放心,我们会好好保护你的。”
青昭向外一看,好家伙,村寨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蛇虫。奇怪的是它们蠕动着身体,徘徊在村寨之外,却始终不向里面涌来。
刘骏来到青昭身边说道:“恐怕这是苗人的留客之礼吧。”
青昭细一思量笑道:“恩,同于巴豆。”这与未晏山庄那次相同,有人不想他们离开。
“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青昭看到寨中的苗人也都十分惊恐,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冲着远处的乌崖顿喊道:“劳烦你带我去拜见巫女。”
刘骏轻轻抚过青昭的肩头,说道:“我在外面,离你不远,有事喊我。”
进到巫女的房中,刚走几步便见到从房顶垂下很多竹罐,这些竹罐时不时就在头顶发出异样的响动,门边桌子上的竹箕里晾晒着很多种虫子,正屋墙上挂着一只巨大的黄尾毒蛾,一阵风吹过,绒毛微微抖动,似要飞起来一般,再往里越发幽暗无光,从黑暗处传出阵阵腐木的怪味,越往里进青昭越觉背心发凉。
“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来,着实吓了青昭一跳。
“乌崖顿,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单独问她。”
这时青昭看到巫女正对着一个盘瓠的雕像,盘膝打坐着。
这倒是提醒了青昭,之前自己冒领了唐初荷的经历,急忙说道:“那日被乌崖顿等人擒住,不由分说,便要将我等处死,万不得已才作谎言,希望您能海涵。现将原物奉还。”说完,青昭恭敬得将那块刻有盘瓠头像的古玉双手奉上。
巫女并没有接,依然闭目合手的坐着,只幽幽的说道:“你的师傅可叫徐思岚?”
青昭心中生疑,巫女昨天就问过她师出何处,现在又直接说出了掌门的姓名,她会不会是掌门的仇家?青昭心中盘算不定。
巫女见她不答,接着问道:“你可是姓冷?”
这可让青昭更加意外了,自己十几年生活在山上,从来没见过这个苗女,她怎么会知道自己?难道是乌崖顿说的?想到这也就没再隐瞒。
“是,晚辈冷青昭。”
“你师傅近来可好啊?”看来师傅这个问题,巫女定是要追问到底了,只能答道:“掌门徐思岚,一向安好。”
“掌门?”巫女睁开一只眼睛,斜斜得看向青昭,那沟壑纵横的脸上,突然出现如此表情,实在有些骇人,青昭不禁打了个冷战。
“不是师傅?”巫女又问道。
青昭心想,总不能这样让她一直带着走,自己还是要主动问清楚状况才好,便反问道:“您可是认识我们掌门?昨夜可是您翻看了我的那本药毒千篇?”
青昭一连抛出两个问题,仔细的查看着巫女的表情,希望察觉到她的变化,却不想,巫女再次闭上了眼睛,平静的说道:“你说,我该拿你怎样呢?”
青昭不禁有些心急了,外面强敌环绕,现在情况未明,这苗寨中也危机四伏,可是这巫女就是不肯痛快回话。
青昭屈膝跪坐在地,逼问道:“您只说,是恩是仇,是情是怨。”
巫女依然不紧不慢的回道:“有恩,有仇,有情,有怨。”
青昭闻言一惊,这个信息量太大了,该从哪推敲呢?
“您可愿意细细道出?晚辈洗耳恭听。”
青昭只见那巫女的嘴角微微抽动,脸上透出凄苦的表情。
“一件件来吧。你与我有恩,我要你拜我为师,你可愿意?”
青昭细细的观察着巫女的神色,想着该如何回答。她虽然未入药师门,但是她一直都拿徐思岚当做师傅,且她对自己又有养育教导之恩,若认下这个巫女做师傅,难免有些背叛的感觉。所以思夺半天也没想好怎么回话。
巫女斜眼看了看她,然后合上嘴唇,口中发出细细的怪响。不久,青昭就听到外面村中大乱。
小狼的喊声最大:“这些东西怎么都进来了?”
白暮道:“这些大多有毒,你们不要贸然行事啊。”
映蓉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快哭了一样:“怎么办啊,这么砍也砍不完啊。”
刘骏也在门外焦急的喊道:“青昭,你怎么样?”
“我没事。”
青昭知道,这都是眼前这个巫女做的,有些情急道:“除了这个,您可以提别的要求。”
巫女不为所动,外面嘈杂声更胜。
“外面还有你的族人,难道你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青昭不知道这巫女到底要做什么,实在无从下手。只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乱,于是咬了咬牙说道:“好,我答应你。”
巫女停了口中的怪声,继而说道:“我与徐思岚有怨,我要你烧了药毒千篇,只随我学蛊。”
这青昭可就很难接受了,《药毒千篇》何等珍贵,徐思岚信任她,将原本交托给她,她怎么可能烧掉。
“不可能。”青昭斩钉截铁的答道。
巫女也不紧逼,只是口中再次发出怪声。
青昭急忙阻拦。
“前辈,我不知道你跟掌门到底有什么前事纠葛,但是外面一众村民和我的朋友们与你并无仇怨,你何必以他们的性命来要挟我,如果你心中实在有难以化解的怨恨,不如发泄在我身上,我愿一死,解前辈心结。”
青昭话声一落,拔出剑来就要自尽。
那巫女突然出手,从袖中甩出一只拳头大的蜘蛛,奔着青昭的脸飞过来。
青昭来不及反应,立刻向后闪身,极快得提剑回挡,正将那虫子劈成两半,暗红色的血登时飞溅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