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井见松改带着淡淡的笑意注视着他,被突然的来信打断话头,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他摸了摸鼻子,对着松改咧嘴一笑,道:“那我说的那些,松改兄意下如何啊?”
松改垂了眸,似在细细思索,后抬头看着松井,笑道:“嗯……容我再想想。”
松井像个吆喝货物的商贩,只不过他吆喝的是自己,“松改兄修为如此高深,同我联手,进最后一轮还不是小菜一碟。”
松改知道这人自视甚高,也不知道是真的有实力还是个草包。不过种种迹象表明,是个草包的可能性大些。
想到此,他对着松井更和煦地上笑了笑,对着松井写满雄心壮志的脸,重重地回了一个“嗯”。
松井见松改这不咸不淡的样子,在心中暗骂,自己都拉下脸了,还如此不知好歹!若不是自己知晓这次试炼有一处弄不好就会丧命,他怎么会让这种拖后腿的同他一道。不过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少个垫背的罢了。
他看继续呆着这也是浪费时间,便把面前上好的铁观音一饮而尽,朝着松改一脸为难地说道:“这打扰你这般久,我也应该回去了,若松改兄考虑清楚了,来隔壁屋头寻我便是。”
他说完便挤开椅子,站起身来。
松潘见他打早便来这,坐到现在日头高悬才有离去的意思,不免得有些不快。他见松改也跟着站了起来,与松井一同走到院子内,便从窗子里探出了头。
“玉井君慢走。”
松改客客气气地伸手帮松井打开了拴好的大门。松井见他这般,脸上的笑都真实了几分,玉井君的确是喜欢这种别人对他恭敬的样子的。
松井前脚刚走,后脚松改就见半天不吱声的松潘伸出个脑袋,还轻轻地哼了声。
松改知道他不喜松井,便起了逗小孩的心思,他站在院子里,对着窗内的松潘问道:“你觉得,这玉井君的提议,我应不应该答应?”
松潘缩回头,知道松改是要他好好说道说道,便搬了俩小马扎放到院内。
松潘坐稳后,一脸严肃,说道:“你不该答应。”
“哦?此话怎讲?”松改也撩了衣摆坐下,追问道。
“松井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为自己谋划的。你们现在是对手,他就算一开始同你交好,到后面也要暗戳戳给你一刀。”
“你倒是对他挺了解。”
“哼,我虽是外头回来的,可他却是长在那粗野农妇的墙根下,和那些婆子不知道学了多少阳奉阴违的招数呢。”松潘有些气愤,松井张口闭口就是自己是未来的族长,对他们这些小辈一点都不客气。不过就是见他年纪小,便把他当奴仆一般使唤着。而如今改少爷归族,松井的美梦怕是要破灭了。
松改听松潘气呼呼地骂着松井,不禁莞尔,“照你这么说,这玉井君是个小人喽?”
“说他是小人还是夸他。”松潘越骂越上头,“他哪里配?就是个自大的虚伪烂木头,也不知道好好一棵松树怎会生成这样。”
“诶?我倒是感觉他挺和善。”松改想起松井那圆润的脑袋.,看久了意外地有些憨态可掬。
“和善?他披着一张假面皮招摇过市呢。他拉你合作定是抱了不好的心思,”松潘撇撇嘴,“你可不能上了他的当!”
“我若与他合作,这试炼难道不会好过些吗?其他二人若不出局,他便不会对我动心思。”松改挑拣了些合作的好处同松潘讲。
“我觉着你不见得要他的帮助。”松潘蹙着眉头,对松改提出来的好处表示不赞同。
“我可以暂时放心一个人,在对他的制衡消失之前,他不会害我。”松改拿着扇子点点下巴,“这不是一个益处吗?”
松潘是觉得以松井的能力并不能对改少爷造成多大危害,但松潘要是存心捣乱,再以各种借口推脱说他不曾想过害人,那也是麻烦的紧。
思索良久,他才慢慢说道:“这倒是,不过却是百害中的一利,算起来还是不妥当。”
“你既然能够解决其他的麻烦,那也不必为了求这一利而委屈自己。”松潘下了定论,直直地望着松改的眼睛。
松改看着小孩觉得挺乐,怪不得那些老头让他跟着自己,这孩子像极了他小时候。
松潘不过是不愿意和松井牵扯罢了,真要牵扯起来,也不是不好的事。
“嗯,我知道了。”
他只是想听听松潘的意见而已。而松潘如何看待松井,倒是不会对松改的决定造成任何影响。
松改站起身来,似要离去。
松潘见松改没有把他话听进去的模样,这怕是要答应松井了,便急急问道:“如若他遇到危险,你会出手相救吗?”
松改却是想不曾想,便脱口答道:“会啊。为何不救?”
“可他不会救你,这合作根本不对等。”松潘放慢了语速,妄图以此说服他。
“那又如何?”
松潘恳切的话语却是不能撼动分毫。
松潘又委屈又心急,这改少爷怎么不听人劝。他默默地收了小马扎,低着头回房了。
松改见小孩有些落寞,思考着,道理要不要再讲清楚明白点,不然小孩容易生气受打击。谁知他又转念一想,磨磨心性倒也挺好,便转身回了书房。
他坐下沾了沾先前磨好的墨,提笔写给云苋的小纸鹤,自己过几日应该不能如此频繁地写信,参加试炼也不知道纸鹤能不能进出。
云苋说青月是去给她修复筋脉的,这事倒是有些蹊跷,得叮嘱云苋好好招待人家。把青月当客,应该生不出几分亲近的意思。听闻这青月仙君素有医德,应是不会打着治病的幌子害人,但待族中事了,这事还是要回去看看才行。
松改写了许多张,毕竟自己之后可能同云苋联系不到,还是多叮嘱些好。待他搁下笔,桌上已然放着数只大小不一的纸鹤。
松改站起身,一把抓起所有纸鹤,打开门扬手一气呵成。雪白的纸鹤在空中如同花瓣般翻飞飘摇了几番,便扑着翅膀刷啦啦地往院外飞去。
这边纸鹤还没飞远呢,那边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叫骂。紧接着如同沸水开了一般,争执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各种东西破碎的脆响。细听还有一人在苦苦劝告,却是不顶用,紧接着摔砸声不断。
事态愈演愈烈,连在屋内的松潘都听见动静,探出了头。
“发生什么事了?怎如此吵嚷?”松潘瞪着眼睛,踩着梯子望那隔了道墙掩在落败小林子后的宅院。
“哟!松井和别人打起来了!”遥遥地,松潘便看见穿着黑袍子的玉井君滚倒在地。
松改闻言,微一挑眉,走上前去,伸手把小孩从梯子上给拎了下来。
“你若是好奇,咱们便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