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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林寒

初春的清晨,乍暖还寒,一个少年独自走在官道之上。他的靴子很陈旧,就如同他手中的剑鞘一样陈旧。

那靴子他只穿了两年便已破旧如此,但那剑鞘连同里面的剑却跟了少年十年之久,似乎每一个纹理都与他的掌纹贴合,只要握在手中心情就无比舒畅。但此刻最让他舒畅的是一双眼睛。

前面的马车里有一双美丽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从门帘的缝隙中瞟了他两次,眼神中充满了灵动与好奇。

她在好奇什么?是在好奇自己吗?少年想到。少年名字叫林寒,今年十七岁,是一名剑修,虽然如今他还是一个名声不显的少年,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凭着手中的剑名扬天下。就像当年的神剑林锋一样。

风渐冷。

缠绵的春雨忽然透过春云洒了下来,沾湿了他的春衫。

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

他走了过去,就发现车帘已经卷了起来,那双灵动的双眼正在看着他。

这时他才看清这双眼睛的主人,瓜子脸上不施粉黛,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哎,你要不要上来避避雨?”

林寒毫不犹豫便踏进了车厢,很少有男子能拒绝美女的邀请,林寒也不例外。

拉车的马很通人性,林寒上车之后没有人驾驭就自行走了起来,车厢里舒服而平稳,显然是经过精心制作和装饰的。林寒注意到少女的身旁也有一柄剑,剑鞘同样陈旧。

“你是个奇怪的人。”少女轻轻地说。

“哦?”

“我见了几波在官道上的人,每个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只有你似乎并不着急,哪怕天上已下起小雨。”少女看着林寒说道。

林寒轻轻靠在车厢中说道:“他们行走的匆忙是因为要赶路,而我却是要回家。”

“回家?回家就不用急着赶路了吗?”少女问。

“为何要着急?反正家在那里又跑不了。”少年笑着说

少女噗嗤一笑说道“你这个人不但奇怪而且还很有趣。”

“我一向也觉得自己很有趣。”少年说完靠在马车上从腰间拿出一个酒壶喝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问。

“林寒。”少年答到。

“我叫管玉儿。”少女道。

林寒眉头微皱。

“怎么,这个名字不好听?”管玉儿问道。

林寒摇头道“不,只是姑娘似乎遇到了麻烦。”

话音刚落马车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拦在了马车的前面。

“什么人?”少女道。

“江湖上都叫他孤狼。”林寒把玩着手中的酒壶道,“是个不错的杀手。”

“杀手?”少女好像并不害怕,只是面带疑惑的问,“你说的麻烦就是这个人?”

“不止这一个人,看到马车后面那个挑扁担的人了么?”林寒并没有向车外看过,但似乎清楚的知道外面的一切。

少女掀起帘子向后看去,果然有一个小贩打扮的男子挑着扁担正向这边走来。这人穿着一件灰色长袖汗衫,裤腿挽的很高,赤着的双脚走的很稳很快。

“这人真奇怪,这么冷的天连双鞋也不穿。”少女道。

“哪怕是三九天,他也是赤着脚,因为他的名字就叫赤脚阿七!”

“这人是那个孤狼的帮手?”

“他之所以被叫做孤狼就是因为他从没有帮手。”

“可现在他们两个却同时出现在这里。”

“不是两个而是三个,看到旁边茶棚里烧火的那个伙计了么?”林寒微笑着说,他似乎很喜欢笑,当然他笑起来也很好看。

少女看了一眼那个伙计,只见那人头上裹着一个毛巾弯腰低头,正拿着一根绿色的烧火棍拨弄着柴火。“他也是个很有名气的人?”少女问道

“他的名字我不知道,只是他手里的那根烧火棍却是神兵谱上排名第二十的般若伏魔棍。”

“般若伏魔棍?我怎么看也只是跟烧火棍。”

“神兵谱里写到这般若伏魔棍,通身墨绿,水火不侵,可刚可柔,刚柔相济变化无常。只是般若伏魔棍本是兰若寺所有,不知如何到了他的手中。”林寒说道。

“神兵谱第二十的兵器,那能使用他的人恐怕也不是凡人。”少女低声道。

“所以我很好奇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林寒看着少女那如春黛般的娇魇说道。

少女挺直身子说:“我也想知道他们这些人为何要拦住我一个小女子的马车!”

说罢少女便探出身子对孤狼说:“你拦住我们的马车干什么?”

孤狼并不说话,而已经从后面走来的赤脚阿七却开口道:“我们想向姑娘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莫不是钱两?”少女似乎并不害怕。

“我们当然不会是来要钱的”赤脚阿七已拦在了马车后面,道,“我们要的是一面铜镜!”

“铜镜?铜镜我倒是有,可是你们要它干什么?难道是要梳妆打扮?”少女说到这里,“噗嗤”一笑,春光乍泄。

“我们要的当然不是普通的铜镜,而是五行八卦镜!”

“五行八卦镜?”林寒此时也掀起了帘子说道:“兵器谱排名第十位的五行八卦镜?”

“没错就是它,那东西并不是你们有资格拿的,还是乖乖交出来好。”赤脚阿七对于马车里多出一个人并不惊讶,看来他们早就对这辆马车了如指掌。

林寒脑中回忆起神兵谱中关于五行八卦镜的记载:

五行八卦镜乃一代阵法宗师诸葛问天所制。法阵自出现以来虽威力巨大,可借天地之威,然布阵繁琐,耗时费力,若要使用却有种种限制。一代阵法大师诸葛问天别出心裁将七七四十九种阵法布置完毕后,全部映入了这面五行八卦镜内,使用者只需催动铜镜将阵法照入现实便可成功结阵,威力巨大且方便迅捷。故名列神兵谱第九位。

少女转头看向林寒,发现林寒低头深思沉默不语,开口说道“你不会也以为那个什么镜子在我这吧?”

孤狼站在马车前一直未曾开口说话,此时却已不耐烦起来,声音沙哑地说道:“在不在,我们搜过便知!”说罢便拔剑冲了过去,剑尚未临身,剑气却已将车厢劈裂。

少女又怎会束手待毙,右足轻踏马车腾空而起,拔剑直缨其锋。砰!剑锋相交,霎时劲风四射,两人也在这股冲击力下向后退去,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这时在马车后方的赤脚阿七见少女后退飞来,骤然向前突进,右拳呼啸而出,犹如一条巨蟒张开毒牙向少女背后袭去。少女不敢怠慢,腰、肩、肘、腕同时发力,猛然间便已转过身来,一剑正挥向阿七的腕部,位置时机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正打在巨蟒七寸之处。

赤脚阿七化拳为掌,拍在少女剑身之上,同时左拳从腰间挥出,攻向少女腋下的极泉穴。

少女借着阿七的掌力,向左又是一扭,让过阿七的左拳,方才落在阿七身后。

少女身上的长裙飘舞飞扬,右手中的长剑直指前方,神色冷然。

孤狼与赤脚阿七相视一眼,一左一右同时向少女袭来。这二人一个剑法刁钻狠辣,一个拳法气大力沉。一正一奇,虽是头一次联手却相得益彰。

少女面对二人的围攻怡然不惧,左手剑鞘一横,挡住孤狼的长剑,右手剑锋直刺赤脚阿七的双目。左守右攻,守得稳如泰山,攻得迅如闪电。

少女手中长剑剑柄破旧,剑身更是暗淡无光,但是一旦接近剑锋两寸之内,就会感到一股锋锐的剑气。让赤脚阿七心生忌惮,且少女剑法十分精妙,这赤脚阿七每次想要冲拳直攻时,少女的剑锋总能切向他的手腕,待他变招用左拳斜撩击向少女手臂时,那柄长剑又刺向了阿七的咽喉,逼得赤脚阿七不得不撒手回护。

每每如此,手腕、眼睛、咽喉少女剑剑不离要害,赤脚阿七越打,心中越是郁闷。只好等着孤狼突破对方防御,让自己寻机反攻。

可当赤脚阿七看向孤狼时,见他出剑时杀气凛然,但是当碰到少女剑鞘时却气势全无,那刺骨杀气也消失不见。

阿七大急道:“孤狼,你莫不是看这丫头子长相俊俏不忍下手吧?若是让那人知道你此刻还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孤狼沉声道:“这丫头的剑鞘有些古怪,无论我如何催动剑气,只要碰到那剑鞘就如石沉大海,再无踪影。”

林寒对于三人的打斗恍如未见,只是站在马车旁,凝神盯着前方那个烧火的男子。

此时那人站直了身子,背脊笔直如松,短衫被真气充斥的胡乱飞舞。此时那人的双眼也紧紧盯着林寒,盯着林寒握住剑柄的右手。

男子低声道:“少年人,不要多管闲事,省得搭上自己的卿卿性命?”

林寒微微一笑说道:“这闲事要不要管当然要先看看有没有便宜可以占。”

“哦?莫非你觉得可以在我们几个人身上占到便宜?”男子道。

“有没有便宜,总得试过才知道。大不了打不过就跑嘛。其实我跑的还是很快。”林寒说得认真,似乎若真有什么意外他便会撒手逃跑。

管玉儿听到林寒的话心中颇为气恼,嗔怒道:“怎么说我也是让你搭过车,避过雨的。你就这么在旁边看着我一个弱女子被他们欺负?”

林寒看了一眼不远处以一敌二的“弱女子”说道:“你没看到我已经帮你牵制住了他们最厉害的一个人?”

“你确定那是牵制,而不是在旁边聊天?”管玉儿心神一分,险些被孤狼突破了防守。只见管玉儿手腕上的玉镯陡然变大,旋转出去,直奔孤狼面门。

孤狼猝不及防,只得回剑,将玉镯击飞,那玉镯被孤狼的长剑击向天空,旋转着又回到管玉儿手腕之上,恢复原样。

烧火男子见二人对阵那少女,久攻不下,担心迟则生变。陡然动手,手中的烧火棍忽然长至五尺,棍稍直向林寒点来。男子起手极快,且手中般若伏魔棍突然伸长一倍有余,瞬间便袭向了林寒的胸口。

林寒跨步侧移,伴着一股龙吟般的剑鸣,林寒的剑已出鞘,斩向般若伏魔棍,步法飘逸,剑光清冽。

哪知那般若伏魔棍突然软如长鞭,灵蛇般绕过劈来的长剑,向林寒头部袭来。林寒并不慌张,如浮云游龙般向后一退,这一退便三四丈远。微微一笑,道:“看来你的《般若经》并没有修炼到家。”

据说这般若伏魔棍本是一棵上古神树的分支,兰若寺高僧用无上佛法将其取下,炼制成棍,需配以《般若经》心法驱使,此棍可长可短,可刚可柔,变化随心变化。故取名叫般若伏魔棍。

那男子对林寒的话恍若无闻,提棍横扫,直攻林寒下盘,林寒提身跃起,那长棍屈身一弯向上追了过去,林寒并不与之纠缠,双目如电,手中长剑微鸣,似是龙吟一般,随着长剑挥出,一道宛如实质的剑气从剑尖喷薄而出,剑光流转如白虹射向那弯曲的长棍。

剑气离体!场中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林寒还不到二十岁便到达了这一境界。

般若伏魔棍被剑气一击,又恢复成五尺长棍横在男子身前,同时那名男子体内气血翻涌,几欲吐血,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这天下修真者可分为十大境界,分别是:旋照、通灵、凝元、御气、神动、心炼、灵寂、凝魄、炼魂和太虚。

旋照者可吸收天地灵气纳入气海。

通灵境则重于强化神识以感悟天地细微之处的变化,此外神识还可以用来操控气海真气的运行,进行施法战斗,神识越强操控越精确。

凝元境便是将神识、真气、肉身结合为一。此三境称之为修真初境江湖之中多数人皆处在此境界。

而修真者到达了御气境便可将体内真气化为实物,并随神识操控,剑气离体便是到达这一境界后期的标志。神动境则已能感悟天地大道。练剑者达到这一境界别能领悟剑意,心炼境则是要炼化己心与道相同。这三境为中级境界。

至于灵寂、凝魄、炼魂三境则是修真界的高级境界,江湖之中偶有听闻,但少有人知道其中真意,这些境界究竟为何,也只有门派之中的口耳相传,外人无从知晓。

至于太虚,流传于传说之中,却无人知晓。

未曾想林寒看上去也只有十七八岁,竟能使出剑气离体,这让那男子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只见那男子右手长棍杵地,左手在胸前结印,气势陡然一变,原本紊乱的气息也变得沉稳渊然。周身隐约之间似有金光附体。手中的般若伏魔棍此刻也如沐春风生机盎然。

与此同时,林寒手腕一翻“嗖!嗖!”又是两道剑气,似是两只雨燕贴地飞行,一左一右向男子袭来。

男子双手持棍,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向下横扫,手中长棍较之前速度更快,威力更大。两道剑气在这一棍之下便化作点点星光消散无形。

林寒嘴角微微上扬,左脚轻踏腾空而起,人在空中连挽七道剑花,如九天银河倾落下来,那男子手中长棍也是越舞越快,棍随身转,人操棍行,般若伏魔棍此刻化作一道道墨绿色的光影,围绕在男子周身,杵、点、砸、挑、扫、打、挡。堪堪挡住了林寒的七道剑气。

就在二人拼斗最激烈的时候,少女这边的战局却忽生变故。

原来孤狼见自己这方三人久战不下,心中急切,突然退出战局,凝神静气,将体内全部真气凝于剑尖,赤脚阿七此时也心知形势紧急,不惜受伤全力缠住少女。终于一道寒光似是从九幽而来直刺向少女。

此时少女完全被赤脚阿七缠住,无法脱身,那道寒光角度刁钻,直指向少女命门。林寒心中一惊,此时他距离少女太远,想要去救却也有心无力。

忽然,只见少女左臂一挥将剑鞘指向寒光,隐约之间似是从那剑气之中传来一声龙吟,刹那间无数剑光从剑鞘之中冒出,将那道寒光淹没。

“藏锋剑鞘”林寒眼神一凝。只见孤狼横飞而出,生生撞断两棵道大树方才停下,赤脚阿七见状也不敢再做纠缠,竟丢下同伴转身向远处逃去。

那名男子发现这边的情形,丢下林寒跑到孤狼身边查看伤势,发现孤狼的左肩与腹部被剑气贯穿,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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