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又有一场宴会。还炀,雷炎连同其他玉子为了要讨好柳如勍和他的手下,想尽办法奉承阿谀,努力不让他们想起到南苍的真正目的。
西尔盛跟我也出席了,我们紧盯着还炀和雷炎的一举一动。宴会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人人都喝的差不多了,高声谈笑,嗓门很大。
然而这时候,谁也没有料到雪狼带着西华和什邡闯了进来。他来的很突然,打断了所有人的谈笑,他威风八面的站着,把大堰的头抛到桌子上。
“柳如勍,”他说:“把这当做是送给禾风部和苍冥南宫林的礼物好了。大堰这个人神共愤的畜牲,不配像个人一样活着。”
屋内一阵沉默,雷炎和还炀惊骇的互望了一眼,其他玉子则目瞪口呆,何二浪的人笑逐颜开,最后还是惊愕的柳如勍先打破沉默。
“大......大大.......大堰!?”他结结巴巴地说,酒还没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在这里有非常有权势的盟友,”雪狼说,逼视着还炀:“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父亲说,仍旧一眨不眨的盯着还炀:“他欠的债还清了,现在是我戴着何二浪的戒指。”他最后说。柳如勍这才明白大堰在这里也曾树敌。
“我非常感激你,雪狼。我跟我的人非常佩服你的态度,我们以南宫林王之名和你永久同盟。”他宣布道。
柳如勍的话让还炀和雷炎非常的震撼,他们的反应没有逃过雪狼的眼睛。
他知道他将了他们一军,而他们绝对咽不下这口气,基本上为了不和南宫林兵戎相见,他们有两种做法:一个是表明中立的立场,否认自己曾经保护大堰,另一个做法就是一举歼灭净乐岛的人,灭那的人和禾风的人。
雪狼相信他们会选择中立,而事实上他们在刚开始的时候也的确假装中立,尽可能地表明南宫林能够报仇雪恨,他们也是异常的欢喜,可是到头来却急转直下。
即使我的父亲一直留意还炀和雷炎这两兄弟的动静,事实证明他们的邪恶却远远超过了雪狼的想象。
所以就在我们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么肮脏龌龊的背叛的时候,灾难就像晴天霹雳一样落到了我们头上。
当时我正从库房里领到了我们营区的物资,柳如勍带着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
“出了什么事,雪狼?干嘛十万火急把我们叫过来?”他问我父亲道。
“什么?”雪狼反问他:“我没叫你们啊?”。
“可是……”柳如勍一脸茫然。
“到底是怎么回事,兄弟?”雪狼不耐烦的问。
“有个信差来跟我说要我带着全部的人尽快赶来你这里,他说你需要援手,所以请我们来帮忙。”
雪狼立刻明白是圈套。
“马上摆开阵营!我们马上就会遭受攻击了!快!组织一队后卫部队,推翻栅栏,准备撤退!”他当即下令。
大家都能感受到空中战云密布,就像随时会爆发的乌云,所以人人跑回自己的防御位置。
不到几秒钟,我们住的营区前面的院子里就挤满了还炀,雷炎和其他玉子的部下。
他们缓缓前进,把我们围在中央,把我们的人驱赶到栅栏的一角。
我们一个人起码得打五十个,但雪狼的人占据了土堤高地,给了雪狼片刻的机会,我们的后卫部队推倒了部分栅栏,开了一道撤退的口子。这时雪狼下令全军穿过栅栏,逃出赤火城。
“列方阵!”雪狼大声吆喝:“什邡,景一,你们在一起!柳如勍,把你的人分成三个人一队!”
大家逃出赤火城,雪狼的目标是把整个部队拆成小分队,好分散雷炎和还炀的武力,灭那的羽士也依照雪狼的指示分成许多小队。
雪狼的策略让我们能够把庞大的敌军部队分散,他们搞不清该听从哪一个命令,是去攻击雪狼的部队,还是去包围灭那的人,因为灭那的人都非常害怕,应该是最容易攻击的一环。
禾风的人当然不能留下一个活口,结果还炀和雷炎的命令彼此冲突,两个兄弟吵了起来,底下的人因此群龙无首,乱成一锅粥。
“能够逃出去的人就到老围墙和东海汇合的地方集合。”
雪狼大声呼叫,命令全部的人组成紧密的方阵,西华护卫在他身边。我特别注意到廖夫海自动参加到我们这边,负责起防卫我父亲侧翼的艰巨任务。
这位体格庞大的狂战士是一座不得了的障碍物,配合上西华的力量和雪狼的勇气,他们形成了一个坚固的三角防护,阻挡了许多追兵。
从远处我看见还炀一脸担忧,甚至害怕,因为这场战役是他对抗所见过最高强的领主。
所有的方阵都分成了小队,虽然眼前就会有场大屠杀,但这一幕确实是十分壮观:金戈铁骑,伤者哀嚎,垂死挣扎,血腥味四处弥漫,羽士们奋力求生。
雪狼和西华花了一会儿功夫才突围,他们想掩护我们撤退。
两个人背靠背,好比无敌的神盾,两个人抵挡六七个敌人,寸土不让。
还炀和雷炎的部下几乎不敢进攻,对雪狼和西华的武艺惧怕不已。他们比死神还要致命,而他们的武艺加上流露的勇敢气势,让他们看来像不朽的神袛,仿佛永苍大帝和神武大帝从诸神国度下凡来与人类并肩作战,就算是众神看见了这么勇敢的羽士也会引以为傲。
我想回头去加入他们,但给什邡拦住。他带我从倒下的栅栏那里撤退。雪狼的命令非常清楚,什邡这名尽忠职守的羽士是不会违背他的命令的。
我转过身,穿过栅栏,尽快跑下土堤,最后看见的就是父亲和西华挥舞武器,砍杀着敌人,将敌人杀的溃不成军,血溅五步。
“景一,注意看我!”什邡大吼道,当下就行动了起来。
他向一个枪骑士叫阵,骑士朝他奔来,举着剑,准备攻击,但什邡却在敌人挥剑的一瞬间跳开,往敌人攻击的相反方向闪躲,敌人反而露出了空隙。
什邡把握良机,从背后攻击还炀的部下,把他敲下马来,之后,他翻身上马,朝我奔来,给我掩护。
接着就轮到我模仿什邡的手法了。我暴露自己的位置,看似送上门的猎物,一个枪骑士向我冲来,我照着什邡的方法做,只不过我跳开的动作慢了一点,马蹄中了我的左肩,把我踢倒在地上,等我爬起来,我疼的直发抖,而那个人已经掉转头,准备再次攻击我了。
但什邡忽然像闪电一般罩住了我的敌人,武器互击的声音震耳欲聋,战马拱起,跳舞似的,犹如窒息的雾般笼罩战场的怒火刺激着马匹。
什邡绕开敌人策马,连环进击,最后伤了他的手臂。
惊愕的骑士回头去看他的伤势,这一看实在是大错特错,什邡轻而易举的绕到了敌人的马后,只一挥就剁下了敌人的脑袋。
我迅速的骑上马,和什邡朝树林奔驰,还炀和雷炎的部下让开不攻击我们,因为还有更多步行的羽士,他们比骑马的要好欺负的多了。
说真的,我的肩膀痛的要命,真要打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又一个人朝我冲过来,但什邡挡住了他。
“往树林跑,景一!千万别停下来!”他在攻击的空挡大声朝我喊道。
我继续狂奔,一直骑到树林的边缘,然后我闯进了树林深处,我一直骑,一直骑,最后树木实在是太茂密,树枝太纠缠,我不得不用剑砍出一条道路来。
我的肩越来越痛,也许是因为沮丧所以痛苦才加倍的。现在我只能靠我自己了,没有命令可以遵循了。什么对什么错完全看我自己如何去判断。
我必须要用我自己的方向感赶到汇合点,我得靠自己的能力来误导追击我的敌人。我得要一个人来治疗伤势,我得要自己求生。
我凝视保护我的茂密的树林,仿佛想看穿自己的未来,四周的声音我一点也听不见,后来下起雨来,冷雨突然扫过我的马,树林,还有我。像是冰冷的激流,冲走了我的恐惧。
世界并没有停止,倾盆大雨照旧展现着生命,什么也阻挡不了下雨,什么也阻挡不了落叶。
大雨安抚了我,给了我继续的力量,和我一起哭泣,把它的悲伤和我相融在一起。
世界并没有停止,我也不会停止,我也不能灰心丧志,我会面对所有的横逆,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完成我的宿命,不管那会是怎样的命运。
天空的蓝会褪色,大海会变成灰色,哭泣的云朵会淹没早已浸湿的土地。灰色会是我的哀悼,为雪狼,我的父亲及领主,为他的陨落而哀悼。
现在我的责任就是让他像王一般到永苍大帝的面前去。我需要给这位领主中的领主一场浩荡的葬礼,把他放到他的龙船上,伴着他的马,他的一切。
但这一切只是空想,还炀的背叛害的雪狼无法享有光荣的领主应当得到的礼遇。
我绝不会原谅还炀。
我要让他尝尝同样的滋味,就算是在遥远的未来我才会成为玉子,我也绝不会忘掉这个深仇大恨。
时间并不会静止不动,杀父之仇非报不可,而且是用我的剑来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