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杨雨过朝乔一洺丢过去一个纸团,乔一洺打开一看,杨雨过问的还是比较含蓄:“你家里有姐姐或妹妹吗?”他头痛不已,杨雨过为什么这么聪明,因为这么一句话就开始怀疑他。
不过他不想对她说谎,但又不想告诉她杨天晴的事,因为他不知道如果杨雨过知道了他是杨天晴哥哥,还会不会和他说话。他决定不正面回答:“我是我爸妈的独生子,家里就我一个儿子。”他说的没错啊,他就是他爸妈独生的,杨天晴是领养的,他家就他一个儿子,杨天晴是女儿嘛。这样文字游戏般的解释能让他觉得他没在说谎,心里好受一些。
杨雨过接过纸条一看,放下心来,这世上姓乔的人也不少,再说这么多天也没见他和杨天晴一起出现过,大概是她多虑了吧。
晚上八点下夜课,安雪和杨雨过推着自行车在林荫小路上走着,夜晚的空气有一丝丝清冷,路灯洒下昏黄的灯光,杨雨过抬头望了望天空,漆黑一片的幕布,只有几点零星。安雪在旁边叽叽喳喳,可是杨雨过心情有些压抑,开学前她收到杨天晴的来信还头疼过一阵,怕见到杨天晴太热情她不习惯,又怕她想请求她原谅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可是没有料到已经开学两个多月了,杨天晴根本没来找她,她又开始暗自神伤,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杨雨过想,她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说不定天晴只是客套,而她却连怎么面对她都已经在心里默默排练了好久。今天见到杨天晴和别人走在操场上说说笑笑,天真活泼的样子,她想,看来天晴的选择是对的。
安雪还在旁边叽叽喳喳:“你说陈瑞凡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今天我不是给他送了水嘛,他下课还送我回教室哎,你都没看见旁边几个女生的眼神!”安雪非常激动,都快要手舞足蹈起来了,“气死她们气死她们!”安雪转头又朝杨雨过询问:“你说我要不要去和他表白啊?”杨雨过根本就没在听她讲话,她从小就练就了发呆的时候对安雪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因为安雪说话大部分时候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前言不搭后语,她就只是喜欢说话,所以此刻杨雨过只知道安雪在讲话,在说什么她一句都听不清,但是出于礼貌又要附和一两声,于是她就点点头:“对的对的。”安雪疑惑的问道:“什么对的对的,你是说我要去和他表白吗?”杨雨过还是没听见,她在专心想自己的事情,机械地点头:“嗯,嗯。”
“好!”有了好友的鼓励,安雪顿时充满了信心。
同样是下晚自习,乔一洺步行出了校门,跨进了校门口等待多时的宝马,天晴不一会也坐了上来,乔凡自己开宾利,给孩子们配的专车是宝马,毕竟上学还是不要太过招摇。司机马师傅给后排的两个人递过去两瓶热牛奶:“我来的时候刘嫂让给你们带的。”刘嫂是他们家的保姆,杨天晴刚去的时候还是个年轻的妇人,现在已经老了许多,脸上有细微的皱纹。杨天晴接过牛奶,甜甜地道了声:“谢谢!”乔一洺没有去接,他也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说:“我暂时不想喝,你喝吧。”马师傅习以为常,拧开盖子喝了口就驱车前往“皇家花苑”。
“皇家花苑”是这一片的别墅区,早年乔凡在这买了一栋别墅准备退休之后用来养老,现在已经划分成了学区房。因为在市郊,平时没人在那住,现在乔一洺和杨天晴都上了市一中,乔凡就在暑假的时候命人重新修整了草坪打扫了一番,和新的没两样,一共是两层,杨天晴和乔一洺都住着二楼,刘嫂住一楼,马师傅是不住在这的,这栋楼空荡荡的,余着的客房还有好几间,平时乔凡和妻子杨妮都是不怎么过来的,他们都是大忙人。
乔一洺和杨天晴一路无话,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哥哥,刚来的时候她以为是乔一洺不喜欢她,所以她总是尝试和他说笑话想缓和气氛,在家给他端茶送水,或者去请教他作业,就是想能和他变得熟络一点,哪怕不能变成亲人也能不要像个陌生人,这样在这个家的日子能好过一点。不过时间长了她就发现,不是乔一洺不喜欢他,而是他们家的人性格都是这样,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会礼貌的恰到好处,杨天晴讲笑话他也会笑,不过他不会主动去搭话;杨天晴给他端热牛奶过来他也会说谢谢,然后喝掉;杨天晴请教他作业他也会耐心地给她一一解答直到她能理解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恰到好处,但是却又遥远的让人看不清边际。
所以杨天晴后来就放弃了,她在家里只和刘嫂好,因为她感觉只有刘嫂是个真实的有着生活气息的人,而不是戴着面具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回到家后,她就和乔一洺打了声招呼回到了房间,刘嫂敲了敲她的房门,给她又端进来一盘哈密瓜:“牛奶喝了吗?”杨天晴朝她笑道:“喝了,不过我哥给马师傅了。你以后就不要给他送牛奶了,他不喜欢喝的。”刘嫂叹了口气,不屑道:“那不是夫人让我给他买的吗,不喝就不喝。”杨天晴安慰她道:“不喝就不喝嘛,你生什么气。”她知道刘嫂一直看不惯乔一洺和乔凡,觉得他们骨子里都太过清高,人和人的界限划分的太明显,就显得热心肠的她做什么都是自作多情。
杨天晴刚来这里的时候根本没人管她,其实不是因为偏心,而是因为他们真的都太忙了,连乔一洺也不怎么管,但是乔一洺是这里的主人,他做什么事都有人卑躬屈膝。而杨天晴不一样,她像是从一个地方被遗弃到了另一个地方,所以她第一眼见到刘嫂的时候,觉得她好生亲切,居然会对她笑,会问她累不累。可能刘嫂见到她的第一眼也是一样,在这压抑的工作环境里找到了喘息的机会,她们同病相怜,所以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