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间,繁星闪烁,点缀着天空,银河倾泻冷冷的寒光,照在灯火通明的京都。
应考的学子几多欢喜几多忧愁,落榜的只能另图他法,或准备择年再考,而被录取则欢喜一片,兴高采烈,如此刻的翎夕与易云。
二人心情大好,也未在家煮饭,去了附近的小饭馆狠狠搓了一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本就不胜酒力的翎夕俏脸微红。
易云夹了口菜,吃到七八分饱便停下筷子,与翎夕碰了一杯,由衷道:“翎姐,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拂。”
“说那些话做什么,你又与我客气!”
易云抿嘴一笑,没再多言。
翎夕起身去结了账,一问价钱,瞬间就醒了酒,满脸肉痛的掏了银子。
太贵了!
哪怕是京都外侧的一家小饭馆,也抵得上在落叶城胡吃海喝一天的消费。
二人去了街头逛一圈,易云采买了些麦芽糖,沿着弯弯曲曲的城中小河,一路吹着晚风,怡然自得。
回到天水巷,远远就见到一名身躯佝偻的老者,慢慢悠悠的向前走,手上拎着一大袋米。
老者身着黑袍,须发皆白,露出袖管的半截手臂干瘦,提起一大袋米,很是费力。
那人……
易云突然想起远在落叶城的韩羽,些许时日未见,也不知他过得可好。
心头微荡,他快走两步,侧手提起老人手中的米袋:“老人家,我帮你吧。”
老人抬起头,露出遍布皱纹的脸,老态龙钟,声音沙哑干瘪:“好!好!很少见你这般热心肠的孩子了。”
“老人家缪赞,举手之劳罢了,您府上在何处,我帮你送去。”
老人用手一指前方:“那,就在那……”
顺眼去瞧,易云微笑,老人所指的地方,正是易人居的隔壁,搬来几日,倒是未来及与左邻右舍打个招呼。
老人佝偻的身躯行不快,易云则放慢脚步,陪他慢慢走。
月色明媚,为这清冷冷的人间添一道光。
翎夕跟在二人身后,摇头浅笑,阿云这孩子,还真是个烂好人性子。
很快来到了老人的住所,易云抬起头,门楣上的匾额书有“偏冠庵”三个草书大字,在夜色下有些戚戚然。
老人将手背在身后,晃晃悠悠的向前走:“身瘦带频减,发稀冠自偏,老有一居罢了。”
言语间,竟有些凄凉。
易云心头一怵,见老人推门进去,孤寂落寞的身影,生了恻隐之心。
他进门,将米放进灶房,这里唯有青菜两三颗,甚是清贫。
独居一偶,难得有人登门,老人显得很热情,斟茶几杯,三人在庭院中落座。
翎夕浅浅喝了一口茶,只觉口齿生香,浓而不腻,残留在体内的酒力也悉数去尽,称赞道:“好茶!”
老人笑了笑,将盒中剩余的茶叶递过去:“你喜欢,自拿去喝吧。”
翎夕不好意思接受,又怕悖了老人一片心意,几番推搡下,也就收下了。
想这茶叶应该不贵,日后买几份糕点补他便是。
“老杖贵姓,怎一人居住?”
老人呵呵一笑:“老朽姓刘,膝下无儿无女,得见两位,也甚感投缘,既是邻居,称呼一声刘老即可。”
翎夕顺从的喊了一声,又道:“刘老,我二人住在隔壁,日后免不得多叨扰几句,还望莫嫌烦才好。”
“好好好,老朽就喜欢热闹,一个人过惯了,也觉得冷清。”
刘老又拍了拍易云手背,说道:“小伙子心地善良,福缘深厚,日后定有所抱负,为我南昭国添光添彩。”
“刘老说笑了,在下才疏学浅,万万受不起您夸赞。”
“孩子,可不能轻眼瞧低了自己,老朽眼拙心不拙,看得出来。”
易云只笑不语。
刘老又添了些茶,枯槁的双手颤颤巍巍,落壶时没扶住茶盘,从石桌上跌落。
翎夕眼疾手快,顺手一抄,易云速度更快,早已将茶盘抓在手上,手腕一转,滴水未漏。
刘老眯了眯眼,转念神色一黯:“老了,老了,连个茶壶也端不稳,指不定哪儿天就一命呜呼,化作一捧黄土。”
翎夕忙宽慰道:“刘老自谦了,您老当益壮,依我看,至少还有几十年好活。”
刘老笑极:“小丫头嘴甜,尽哄我开心。”
孤寡多生怜,姐弟二人陪刘老多聊了几句,见天色晚了,便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