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小楼。
那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站在门口,似乎等着门里的人在吩咐命令。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里面没有任何声音,男子也不着急,气定神闲的站着。
云溪如在雪易寒的话语刚落下,没有多久,便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砚墨书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看到雪易寒的时候,却突然像用尽全身力气跪在地上,努力克制平静的语气还是微微颤抖的喊道:“雪管家。”
雪易寒没有让她起来,居高临下的慢慢问道:“沙城主为何还未到尽日就已给自己设置好了坟墓?莫非又是算准了,我会来?”
云溪如听后脸色瞬间苍白慌忙解释道:“我有幸得雪堡主赏赐冰心丸,又怎么敢贪图雪姬堡再次奢救。”说完转身看了一眼背后的棺材悲凉的继续说:“我与丘林约定过,生在一起,死在一起,再过一日他便会化为灰烬,我少活几日,又何妨呢。”
“那若得砚城主的心脏呢?是不是也可让尸体继续活着?”颜如玉蹲下来望着云溪如问道。
砚墨书愣了一下,望着忘清明,自己真的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忘清明对着他微微摇头道:“从未有过这样的记载。”
颜如玉站起来说道:“世人都把砚城主的心脏看做至高无上的灵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谁又肯放过这个尝试?”
云溪如站起来望着颜如玉冷冷的反驳道:“我若真要砚城主的心脏,又何必拖到现在才动手。”
雪易寒走到棺材旁边,伸手摸了摸白丘林的尸体说:“当日堡主就曾说过,纵有千百般不愿,但死了就是死了,再强行留住也不过是活着的人自私行为罢了。”
雪易寒微微叹了一口气又眼中突然狠厉道:“狐桃小姐,慕老板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慕信礼从容的慢慢从洞口走过来,狐桃跟在后面。云溪如见狐桃,刚才的悲凉一瞬间转为憎恨。狐桃见云溪如同样如此,她紧紧握着拳头欲往棺材那里奔去,被慕信礼拦住了。
慕信礼对着雪易寒抱拳道:“雪管家,有劳了。”又转过身对着颜如玉和砚墨书道:“砚城主,如玉公子又见面了。”
砚墨书冷笑:“没有想到原来最后的黄雀竟然是慕老板。”
慕信礼微微一笑:“我说过他日必会取你性命。”
忘清明快速抽出剑指着慕信礼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颜如玉伸出手把忘清明的剑压了下去说道:“现在雪管家在这里,又怎么会让慕老板如愿以偿。”
忘清明听后把剑收了起来,将砚墨书护在身后,砚墨书拍拍忘清明的肩膀,走到忘清明的旁边望着慕信礼问:“慕老板如此苦心积虑只为报狐族恩情?还是慕老板有其他目的,我砚墨书挺好奇的,看着慕老板也不像为自己苦衷于追求长生不老的人。”
慕信礼笑了几声回:“我当时答应狐桃小姐,帮她拿到浮生香续命,让她再在白丘林化为灰烬之前见一面。但我要你心脏长生不老,只为照顾我弟弟,我绝不会舍他先走。”
忘清明准备说什么,被砚墨书拉住,砚墨书右手摸着自己的心脏说:“既然我的心脏能长生不老为何雪姬堡不夺取?慕老板你相信万物守恒规则吗?有得必有失,你今日若拿到我心脏,你失去得可能就是你最珍贵的东西,比如你弟弟。”
慕信礼脸色微微苍白,颜如玉笑了起来,雪易寒面无表情,砚墨书见慕信礼没有说话又望向狐桃问:“从我见到狐桃小姐第一眼开始,我就在想是什么人能做到让人不死不灭的活着,我来到沙城后,看到精通各种机关暗道和奇特的盅术,但都不符合狐桃小姐身上既舍不得让其死去又不会让其长命的隐脉之伤。”
狐桃张了张口,没有声音,眼泪却流了下来。云溪如慢慢走到棺材旁边,俯下身,摸着白丘林的脸庞道:“是丘林伤的。”
狐桃突然悲愤的吼道:“如果不是你,我和丘林也不会这样,就是你,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云溪如没有反驳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丘林说你是他最亲的人,我是他最爱的人,他不愿看见自己最爱的人杀了最亲的人,所以他替我伤了你,杀了整个狐族。”
忘清明和砚墨书互看了一眼,忘清明问道:“我和墨书曾在一个叫无归客栈的木楼听到狐桃小姐说,当年是你容不了狐桃小姐,所以找了两名杀手追杀她,后来被白丘林知道后,与你断了关系,你恼羞成怒灭了狐族。”
云溪如转过头,艳丽的面孔变得有些狰狞:“我是容不下她,我也找了两名杀手,但丘林把两名杀手杀死后找到我问,是不是真的容不了狐桃。我拿着匕首问他是要留她还是我,丘林抱着我哭了一个晚上,凌晨时他说我们从此隐姓埋名生活,再也不过问长生,家族之事。”
云溪如的眼神又恢复温柔似水的样子,她低喃着:“只有我和他的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狐桃见找不到丘林,于是偷吃了狐族的圣果。
颜如玉在一旁说道:“史书记载狐族的圣果是往生界最强的迷药,狐族人食之,可让魅惑之术到达顶尖,但只有一日时间。凡被食果之人看一眼,皆忘自己是人是畜牲,可以说这个圣果是狐族最后保护自己的能力。”
狐桃垂着头算默认,云溪如点头:“狐桃来到云溪庄后,让我的每个家人陷入癫疯状态,互相残杀。我哥哥因为被我父亲派出去找药草了,侥幸逃过这一劫,他回来后看到几百口人惨死在庄内,立马就来找我。”
“我听我哥说完,恨不得马上找狐族算账,丘林拦住我,说我这样去就是送死,但又知道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一个人偷偷的回了狐族,找狐中天。狐中天爱女心切,连偷圣果这样的大罪也只是让狐桃面壁,丘林去了又能讨到什么?”云溪如苦笑。
“我见丘林不见了,也马上赶去狐族,但连续几日都未能见到丘林,后来听说丘林与狐桃已成婚,我已经顾不上自己生死一个人准备杀进狐族的时候,只见丘林手握长剑,欲砍杀剩下的人,我跑上去抱住两眼已经泛红的丘林,丘林原本想反手一剑刺过来,见是我,马上将剑松开。”
“狐桃这时出来,捡起地上的剑准备朝我刺来,丘林用身子挡住了,然后双手紧紧握住狐桃的手,用尽全身修为将狐桃重伤又不伤其性命。后来我哥哥来了,他帮我止住了丘林的血,丘林告诉我,他进入狐族后,就中了狐中天的迷惑之术,把狐桃当作了我,所以才成了婚,但他醒后发现这都是骗局,狐桃又说我已经被狐族所杀,丘林觉得这世间再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所以拿起长剑杀狐族。”
整个洞中安静的只听到狐桃的抽泣声,云溪如悲凉的说话声,“我知道真相后,将剩下的狐族人取了七情六欲植于动物体中,我要让他们看着我和丘林一直都在一起。但或许他们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在沙城的日子也尽可能护着我和我哥。”
“丘林和狐桃一战之后,身体越来越不行,我当时知道雪姬堡堡主正在北方冰川游历,于是带着丘林去找堡主,但还未见到丘林就已经走了,我一个人带着丘林的尸体,一直找,即使是尸体我也想每天能见丘林一面。或许上天也可怜我,真的让我找到了,我苦苦哀求,堡主终于肯给我冰心丸。”云溪如说完转过头望着雪易寒,眼里满是感恩。
砚墨书微微叹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