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衣的人是稽逸,字绯辞。仙界大家纪袅门的掌门,有戏时君的大名,性情温和。
与轻烟多年至交好友,不过因为些事情,如今也有好些年没见了。今日嵇逸突然看见轻烟出现在他的面前,又惊又喜。
不过说他是掌门,其实还是他的同胞弟弟更像一点,稽严一手打理纪袅门上上下下。身为副门主干的却全是门主的事,从无怨言。但是脾气不太好,就没多少人见他笑过,手下的弟子整日战战兢兢的。
那群人围着轻烟看了不大会就被稽严一个咳嗽震开干活去了,只留下稽逸陪着轻烟说着话。
轻烟调侃到:“你这门主当的不是一向稀里糊涂,连自家有几个长老都不记得的吗?今天这是揽的什么活?”
嵇逸笑笑,“这掌门做的不称职是幸得有个好弟弟,可这做师父就没人帮我了。小染这次试炼刚好是轮到纪袅门负责了。小染调皮的紧。总不好麻烦别人。”
景染,稽逸的徒弟,嵇逸疼她的很。同时也是倪择阁阁主的独女、掌上明珠,也是未来的倪择阁阁主。
本可以在自家门派安安生生的修习直步青云,却是想不开的非得去纪袅门中修习。最后拜在稽逸门下,成为了名誉天下戏时君的唯一徒弟。
所谓试炼就是仙界定时举行的对小辈的考验。各大世家轮着举办,出一法力高深之人设立结界,创造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给世家弟子与试题战斗。自然,设立结界要保护各人的平安。若是有生命危险就要立马把人护住并拉出结界。当然同时那人的试炼也就结束了。最后会按时间和贡献给各人一个成绩。
“我哪里有调皮啊!师父你又说我坏话!”景染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鼓着小脸说道。
“你师父那是给自己找理由呢,他一秒钟不看见你就难受。”轻烟那飘过来一句?。
“阿烟!”
“嘿嘿。”景染缠上了稽逸的胳膊,“师父对我最好了!”
“你啊。”稽逸捏捏她的脸,“分给你的工作做完了?一会你师叔可要发火了。”
景染笑着说:“做完啦!几个师兄弟非得帮我。”
“呦,小染很受男孩子们的欢迎啊。”轻烟意味深长,不嫌事大。
稽逸没搭理她,只是不动声色的握了握手中的玉箫。
“改日请他们到逸楼,我为他们做顿饭,好生感谢一下人家对你的照顾。”
“好啊!”景染天真的笑着。
“啧,真是太可怕了。”轻烟压低声音感叹。
“怎么?”颜颜纳闷。
“看见这个人了吗?就穿白衣服的这个。”
“怎么了?”颜颜还是没明白。
“他请人家吃饭是为了敲打他们,打消他们对小染的念……”
轻烟这个悄悄话说的实在是理直气壮,开始时声音还有些收敛,后来便肆无忌惮。稽逸忍无可忍的说:
“阿烟。”稽逸和善的笑着,只是声音中带了些咬牙切齿。
“与人说悄话时要记得压低声音哦,我们都听得见。”
轻烟无丝毫愧疚之心,极没诚意的应了一句:“哦抱歉。”
稽逸深知轻烟一直就是这个死样子,也不计较,把目光转移到颜颜身上。
“这位是……”
“这个啊,我养的一个孩子。叫颜颜。”
颜颜听见了这一句想说点什么,动了动嘴终究还是没说话,只小小的“哼”了一声。
稽逸一副早就认识颜颜的模样,微笑着说:
“原来是灵公子啊,果真仪表堂堂、年少有为。”
又招呼景染,“小染快来见过灵公子。”
“不用不用,他就一小孩。叫他颜颜就行了。”轻烟忙制止。
“喂轻烟!”颜颜不乐意了,这就想变成少年的样子,却一抬头撞进了轻烟的眼眸。
一改平时的不正经,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他。墨蓝色的眼眸中似有万千故事。
轻烟……
颜颜在心中喃喃出声,一下子失了神。
轻烟想制止颜颜又不好开口,于是干脆直接施了摄魂术。暂时控制住了颜颜。
一旁的稽逸察觉出异样,可轻烟法力高了嵇逸何止一个档次,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轻轻的皱了皱眉,打量了两人几下。
一旁的景染什么都没察觉,这时才发现颜颜的存在,惊喜的说着:“好可爱的孩子啊!我可以摸摸吗?”
“小染不可无礼。”稽逸说着拦住了景染。看着颜颜的目光中含着几分探究和猜忌。
颜颜虽在轻烟身边,可嵇逸深知轻烟常有太多无奈。谁知道颜颜是个什么来路。
轻烟与嵇逸太过熟悉,仅凭嵇逸一个动作就知道嵇逸这是在顾忌什么。
没说什么,只做出一副大方的样子来打消嵇逸的顾忌。
一手把颜颜推上前,“没事摸吧摸吧他脸可软了。”
颜颜:“??!”
“师父……”景染抓着稽逸的胳膊,摇啊摇。
稽逸怎么可能受的住景染这般撒娇?又接收到了轻烟的信号,于是大手一挥。
“行吧去吧摸吧。”
颜颜:“……??”不是都没人问问他的吗?
却这时,稽严走向了他们。
景染的手这才停住,看向他。
“见过灵大人。”稽严拱手行礼。
轻烟也有模有样回了一礼,“副门主总是这样多礼。”
看嵇严过来忙上前,“怎么了?”
想必不是什么好事,稽严的脸色不太好看。
“羌山那边来人了,想必又是要往我这边塞人的。我得回去应付一下。”
纪枭门是仙族大家,免不得其他仙门各种攀关系。嵇逸缩在嵇严身后躲着这些纷乱,而嵇严这里已经收了九个徒弟,忙的分身乏术。
嵇逸皱了皱眉,心里划过对嵇严的愧疚。
其实此次他主动承担试炼的责任也不光是因为景染。他看嵇严最近实在是太忙,他不想他再多添这份忙碌。
“说了你事忙不要来的,这还得赶回去。”
嵇严叹口气,“我不来怎么行?这些个孩子来头也不小,就你那记性。别说人家说自家掌门人姓名了,怕是自报家门都对不上号吧。省的落个目中无人的名声。”
稽逸脸上的微笑瞬间僵硬,“没……没那么夸张吧。”
虽没有深交,几个有名的门派的掌门人他还是认识的。
其实这也怪不得稽逸,少年时候该是广交朋友的时候他被自家爹爹关在纪袅门内练功不让外出。后来又被轻烟拐去游历世界,去的地方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就是凡人聚集的地方。哪来的时间与这仙门世家之人来往?他虽是待人温和,但内里不是个爱与人交往的性子,成人后更是不愿结交朋友。
而且他识人的功力和记性实在是不好,有的人见过三五次都不一定下次能认出来。而且因为有稽严和外界交往周旋,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当这纪袅门的吉祥物掌门了。
稽严哪肯轻易放过他,也知道轻烟在嵇逸这里怎么也算不得外人。于是不依不饶的继续说:“怎么就没有了?当着灵大人的面我就不说别的了。就那次试剑大会,你当众说错人家掌门名字,不是你连门派校服都认不出的?”
嵇逸没话说了,“……”
“行了我先走了,你记得改天去找渝长老拿北海那边的信。昨日刚到的。他老人家腿脚不便又因为是你的信想亲自去不想麻烦弟子。逸楼,去你那一趟太费劲。”稽严看起来是放过稽逸了,招呼弟子就要回去。
“等等等等。”稽逸艰难开口,“渝……渝长老是?”
稽严猛地回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稽逸。
“渝长老你都不记得了?我们儿时屋前的那桃树就是他亲手栽的。你还有七天六岁的时候爬树掉下来把你刚编的草蝈蝈压坏了哭了半天你不记得了?”
稽逸的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只想着赶紧打发嵇严走,“我……我想起来了,你快回去吧别误了时辰。”
稽严又不放心的嘱咐了嵇逸几句,带着几个弟子匆匆赶回去了。
看着稽严的背影,轻烟凑上前,一副热闹看够要发表观后感的样子感叹到:
“你俩兄弟长的不像,性格不像,哪看得出是同胞兄弟?但是你看啊,这点就能看出来你俩是同胞兄弟了。你兄弟俩在娘胎里肯定商量好了,把记性全给他。”
稽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