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颜颜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下来，僵硬的看向轻烟。
“你……说什么？”
轻烟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再重复一遍，继续说着：“就在昨天晚上遇到了意外，命丧大海。”
颜颜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惊愕的看着轻烟，“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轻烟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实情：
“见到她们的那一刻。”
颜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知道？你知道！”
“你就看着她爹爹去死？！”
轻烟没有回答，也没有回避。
颜颜的眼圈都红了，“你为什么？依嫣还那么小，家里没了男人你让她们怎么活？你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轻烟看着他，神情冷漠。
让他知道了也好，早晚要面对这件事。
这一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轻烟冷冰冰的说：“我为什么要救他？这是他的命。”
颜颜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别样的陌生，“命？你就因为这可笑的一个字看着一个人去死吗？你要是救了他不也是他的命吗？”
“依嫣她们对咱们不好吗？她们那么善良！”
说到这里，颜颜冷哼一声，“是因为你们口中的那个什么神吗？”
颜颜眼中的冷冽刺疼了轻烟。
“你就这么听他的话是吗？看着两个诚心对你的人下半辈子……”
情绪积压了太久，轻烟又从未见过这般凌厉的颜颜，突然爆发，用着从未出现过的急躁朝颜颜吼着：“我和你说过，在我这里不是一个是非就可以了解一切的！”
颜颜一滞，接下来的话都哽在了喉中。
垂下眸子，沉默了半晌。
“那我呢？”颜颜的眸子里好像蓄着一池深水。
他直直的看着轻烟说：
“在命面前你也会看着我万劫不复吗？”
轻烟积攒的气一下子就全消了，她无声的张了张嘴。
她会吗？她会吗？
颜颜身上的灵太少太少，能遇到这个情况的可能实在是太少，可是真的遇到了呢？
她能这样看着他受难吗？还是奋力一搏？
她能吗？
她不是没有反抗过神，她反抗过太多。
虽然明着违抗也就荧的那一次，可是明着暗着想拯救别人的生命她做了太多次。
可是结果呢？
无一成功，那些人的下场还更加惨烈
命运还是将他们带走，只留下她一人。
她早就被神磨平了棱角去，已经怕了。
如今的她，已经没有那个心和力气去和神对着干了。
可是，如果是颜颜呢？
轻烟的心口一疼，猛地转身。向前走去。
“快走吧，晚了赶不上集市了。”
颜颜眼神一黯，没有说什么，跟了上去。
……
走路一时半会肯定是走不到的，最后还是轻烟施法把他们送到了方家小姐的屋门口。
此时正是用午膳的时候，方家小姐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正好方便了他们行动。
颜颜的兴致不太高，看着这装潢华丽的方家也没表现出该有的惊叹，只是低着个头跟在轻烟身后，不发一言。
轻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推开了方家小姐闺房的门，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璎珞和信放在了桌子上。
犹豫了一下，又把手上带着的珍珠手链摘了下来。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珍珠，又想起来方伊菲听见她叫方伊菲姐姐的时候她露出的笑容。
心下难受，把手链也放在了桌子上。
她也不是全无难过的。
“走吧。”轻烟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轻烟努力装作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用着平淡的语气和他说着：“接下来去集市上转转吧。”
颜颜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轻烟都脑袋现在也是一团乱麻，她也挣扎在那个问题里无法自拔。现在的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睡上十年八年，来逃避这一地鸡毛。
她看了一眼垂着眸子沉默不语的颜颜，头疼得厉害。
真是她祖宗！
轻烟皱着眉把俩人传送出了方家大宅，带着他去了集市。
此时正是正午，人们都回家吃饭去了，路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正值初春，日头也不算太毒。俩人在路上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一旁的小摊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轻烟悄悄的召出了她废了大劲从灵苑取来的银子，就准备着等颜颜看见什么心仪的东西立马掏钱买下。
结果颜颜一直耷拉着个脸，对什么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轻烟还就不信了，她又领着颜颜走到了一家酒楼门口。
门内人声鼎沸，阵阵饭香飘出。
轻烟故意走慢了些，用余光观察着颜颜的表情。
可是他就好像不知道旁边是个酒楼一样，垂着个脑袋走着。
轻烟愣住了。
他平时不是最喜欢好吃的了吗？这是为什么？
就因为那个问题吗？就因为那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吗？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颜颜往前走了一大截才发现轻烟停住了，回头用眼神询问着她。
轻烟被他看的别扭，“你，不想吃点东西吗？”
颜颜摇了摇头，转回身说：
“不太饿，走吧。”
轻烟没来由的烦躁不已，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更加阴沉，她生硬的说：
“别逛了，我要去找个旧识。”
颜颜的不自觉的攥了攥拳，没有回应，跟在了轻烟后边。
俩人沉默的走着，没过多久走到了街角一个华丽的楼前。
许是因为正午的原因，此时这里显得安静非常，十分冷清。
这个楼看起来着实不正经，花花绿绿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什么好地方，花里胡哨的。和这冷清掺和在一起让人怎么也觉得不适应
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锦瑟”。
颜颜看着这地方，不自觉的皱紧了眉。
这什么地方，是画本里写的青楼吗？
轻烟倒是神色无异，没犹豫的走了进去。
屋里的装潢更加华丽，随处可见名家大作，颜颜虽然看不太懂。但是那磅礴的气势是哪个不懂行的人都能看出来的。
各个角落都摆满了精美的艺术品，比刚刚在方家大宅看到的要豪气许多。
可是屋内却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
轻烟似乎是很熟悉这个地方，在无人指引的情况下进了门没犹豫的就向楼上走去。
就在俩人刚刚踏上二楼的那一刻，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小轻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