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深夜里,偶尔她会哼着一首风吹麦浪的歌,想起她不过二十岁的年轻,白皙的指头握着钢笔,用深蓝色的字记述她的生活,用红色的墨水批阅卷子,写下细心地嘱咐。
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爱过的地方。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吹向我脸庞,想起你轻柔的话语,曾打湿我眼眶,嗯……
肖蒙听着雨水落在盆里的叮咚入眠,前一个晴日晒好的被子,软软的,带着阳光干净的味道,能温暖情感上受冻的角落。
再一次回家是因为区里的政策有变,要把这个学校跟小镇上的中学合并,临时要下一批人,任教刚一边资历不足的她肯定是头一批被裁掉的,同学校的老师大多到退休年龄早退晚退也没有差别,也有城里去的年轻老师,不过别人是下放到这里锻炼一两年,回去就该说升迁的事,于是着急的只有她一个。
回到城里大街小巷开满了槐花,没来得及回家肖蒙直接到教育局找熟人把事情问清楚。她记得是有个初中就认识的高中毕业班的学长在教育局当主任,不过没怎么联系,更别说打电话,肖蒙一直没用手机,可以联系的人也不多。
她在政办门口走两来回,一个高大的青年从里面打开门,空调的凉气一下窜出来,“蒙蒙?”留着兵哥似短发的男子语气带点惊喜。
接下来话就好说了,她记起学长姓陈,就开口叫别人陈哥,把自己的来意简略地说了一遍,然后就坐在那里不吭声,秀气的眉毛稍微蹙着。
陈哥翻了一下她的档案,“学校那边你就不用去了,不过你也是公职人员,国家在这一块有政策的,这样吧,我替你写份材料交上去,买断教龄大概有三万块。”
别说三万,就是一万块钱在她看来都是具有诱惑的数字,既然回不了学校,肖蒙也不好多说,只是想她可能还是会怀念在那里的生活,越是贫瘠,越是美丽的地方,让她慢慢找回了自己。
“那陈哥我就回去了。”婉转地谢绝对方说一起吃饭的邀请,肖蒙背着书包离开,扎起来的长发露出好看的白皙的脖颈,清秀的脸蛋,年轻而朝气,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
她在街上坐了一阵,看着满树的槐花发呆,然后才想起要回家跟肖妈说这事。只不过要怎么开口,她觉得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