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医院很静。
年轻的值班护士把她领到一个高级病房。
里面的灯光不是亮带着淡淡的米黄。
她来到千易的病房看着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静静的躺在那里如同一个木偶,了无生机。心疼更多的是心痛也带着一丝庆幸,至少还活着。
自杀看似多么愚蠢的行为,可是心求一死的人最快的捷径解脱。
死,就可以解脱了心里无法承受的痛苦,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无奈的逃避。逃避悲痛,逃避记忆。
她将脸转向了窗外一片苍茫的白色。
白色雪花打在温暖的玻璃上融化成小小的水滴渐渐的滑落下来似是人眼中的泪花,晶莹夺目却又有着不可言语的悲伤。
“简劼”
她扭过头。
见到有些倦意的钱佳向自己走了过来。
转过身。
“叔叔阿姨呢”
“隔壁病房”
她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也明白了什么回事。
“过来坐吧”
钱佳示意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她点头走了过去。
空荡荡的医院长廊,寂静无人。她们挨着彼此坐了下来,沉默良久。
钱佳打破了沉寂。
“自从林础去世之后,她就很少开口说话了”
她喃喃着应着。
“嗯”
上次与千易的见面,她就感受到了。
“我知道她应该是病了,但是我不知道已经这么严重了。”
钱佳说完抿着嘴,泪肆无忌惮的滚了出来而她却低着头默不作声只是紧紧握着钱佳的手。冰凉的手彼此交错中了,有了温度。
“你去英国一待就是五年,了无音讯;千易的魂也被林础带走了五年行尸走肉的度过了五年;我也孤单生活了五年。我们三个人加在一起却活了地狱般的十五年。”
钱佳嘴角抹过一丝自嘲的浅笑。“大家都把自己的日子过的这样的槽糕。”
“真的很糟糕”
她低哑地接着这句话。
“我好怕,我怕我一觉醒来你们都没了”顿了顿。有些紧张的握紧了她的手。“简劼,答应我好好的活着好吗?”
她微微了触动了一下。随即轻轻点着头。
“下个月,我要离开京都。”
“去哪里?”
“我妈妈那儿”
她一脸愕然,在她的记忆里钱佳曾未提起过妈妈这个词。
“阿姨?”
看出了她的疑惑。
钱佳低着勉强的笑了笑。
“我妈在我不到两个月的时候跟我爸离得婚。去了南方的城市”
“哦”
她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停了几秒。
“我辞职了”
钱佳淡然的说。
她微微怔住了,半晌动弹不得
“为什么”
“我爸进去了”
“怎么会这样”
她似乎找出自己的声音仿佛一切都不太真实。
“他犯了法当然要接受法律制裁,还是我亲自给他上的手铐”。
她没有偏过头,她害怕看到一直以来独立坚强的钱佳挫伤的眼睛。眼圈红了起来。
钱佳却轻轻的舒了口气,强颜欢笑的说。
“我是不是很伟大呢?”
正义与亲情显然选择了前者。而握着自己父亲的手为他戴上手铐的瞬间。自责、无奈、纠结、痛苦。人世间所以的感情都形容不了那时候绝望的心情。
她无言以接,无法形容此刻她感同身受的心。只能这样静静听着钱佳自我的嘲讽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表面无坚不摧的人,其实心底是最苦的。如她、如她、又如躺在病床上的她。
她只是把头转开心里的防线已经崩堤,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要自己哭出声。
钱佳也垂着头,轻轻的抽噎。
无忧青春,无情接受在五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林础为了救与自己赌气的千易被汽车碾压的瞬间,站在马路对面的她们惊愕的睁大瞳孔。僵硬、呆滞、木然、无措、泪水。撕裂般哭声惊扰了她们今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