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堇渊急了,上前拉着她的手,解释道:“娘子,难道你看不出我的用心吗?当我意识到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不及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时,你可知我有多彷徨。”
柳溪蓉挥开他的手,冷笑道:“彷徨?你又怎么明白,你在我心底的分量有多重?”
他并不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可面对柳溪蓉的心,他无法肯定。就说这一次借宿水云庄,各个对她如上宾供着,生怕招呼不周,上次她离开水云庄后,清水更是绝情休妻,单是这一举动,早已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了。
她凄婉一笑,眼底蕴满幽暗之色,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李堇渊将她自嘲的眼神看在心底,茫然顿住……
“小姐……小姐……哎呀……”珊瑚追着柳溪蓉跑了几步,折回头来,跪在李堇渊面前求道:“世子,您快去追小姐呀!”
这一路,珊瑚看着柳溪蓉走来,她对他全心全意,而他却对他提防怀疑,柳溪蓉孤冷高傲,最是受不得这样的委屈。
李堇渊召来李瑞,让他暗中保护柳溪蓉,不得有半点闪失。他心底也堵着一口气,气她不时的恍惚,气她的心不在焉,只要她不对他完全敞开心扉一日,他的疑心总会让他迷茫。
看着他无动于衷,珊瑚也来气,独自跑出去找柳溪蓉。
他思绪紊乱,乍见她挂在架子上的红色大氅,柳溪蓉身子单薄怕冷,看着越烧越烈的炭火,他竟踌躇起来。
已是傍晚时分,大雨倾盆毫无征兆,仍不见柳溪蓉归来,他按耐不住,抓起披风,摔门而出。
咸宁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时片刻根本找不到。
而柳溪蓉分明就是躲着不想见他,他亵渎她的情意,单是这一点就让她深恶痛疾。
天色渐晚,柳溪蓉站在楼溪儿坟前,紧抱着双手,冷的发抖,委屈的泪水滑落下来,绵延细雨打落在她身上,心更冷了。
哭也哭够了,冷也冷够了,此时肚子饿的咕咕叫了起来,她就更生气了。心中怨气用上心头,柳溪蓉大声咒骂:“李堇渊……你这个王八蛋……”
站在细雨里的萧仲天听到她这样骂世子爷,觉得她可爱,不自觉的轻笑出声。
“谁!”
柳溪蓉敏锐转身,凝视萧仲天,心中怒火徐徐而升,她怎么这么倒霉,又撞到了萧王。她方才来落寒寺的时候明明看到他已经下山了,怎么又折回来了。
“你不是走了吗?”心酸,委屈,一下子全部搅在了一起。
萧仲天笑:“怎么,我就不能折回来吗?”
而他确实是走了,他是跟着萧承来的落寒寺,萧承走了,他更没理由留。五日后便是他的寿辰,若他不在场,只怕是朝中流言又起。
只是在他不经意间回眸,却发现云桥上的红影,他好奇便折了回来。她本该是清水的妻子,怎么又会嫁到了端王府,既然她不是清水的妻子,又怎会戴着那支凤头琉璃钗?
如此身手敏捷,洞察极强,堂堂世子妃,柳府的千金,若不是在这里发现楼溪儿的墓碑,他怎知道她来祭拜的就是楼溪儿。当时苏葵说她戴着凤凰居的凤头琉璃钗时,他将信将疑,现在他更想解开心中疑惑。
萧仲天冷肃一笑,心想:楼溪儿,这就是萧承来落寒寺的原因。
寒风肃起,柳溪蓉打了个寒颤,萧仲天爽朗一笑:“我们又见面了!”说着,脱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
柳溪蓉想拒绝,一股暖意袭来,顿时暖和许多,让她舍不得抛开突然的温暖。柳溪蓉拉紧了领口,背过身子,淡定道:“多谢!”
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萧王淡漠道:“泣雨寒夜,你要站在这里过夜吗?”
萧仲天转身,径自朝前,没有要等她的意思,她怕黑怕冷,连忙追着他的步子跟了上来,心里更是堵的慌。
两人已经被雨水淋湿,这里离寺院还有一段距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山路湿滑,萧仲天快步如流,柳溪蓉追的有些吃力,她慌慌张张三步并作两步走,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背影,生怕跟丢,也没管脚下,倏觉脚下踩到一个软软滑滑的东西,吓的尖叫一声,大喊:“仲天哥哥!”
柳溪蓉跌倒在地,乱了方寸,一看是只山鼠,惊叫连连,慌忙的躲避却不慎滚下了山坡。
那声呼唤让他停住脚步,转头不见柳溪蓉身影,心中凌乱,嘹亮高唤:“喂…你有没有事?”
柳溪蓉听见萧仲天的声音,朝着山坡头上叫道:“你喂什么喂,还不快来扶我起来。”
雨水淋湿了她的头发,包裹着她的大氅全是泥浆,她握着膝盖,被雨水冲刷出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