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莹莹沉声掷杯,耳朵都要听起茧子来,不悦道:“摇钦是府里的大少爷,我的儿子不敢劳烦他照顾,不要把我儿拉下水就阿弥陀佛了。矿产的生意由摇钦打点着,又是大业,潇儿和漠儿不敢窥觊!至于这木材,当初是他们兄弟两借府里的银子起的家,当时还向老爷写了借据,兄弟两任劳任怨,劳心费力,努力搭建关系,快一年才将府里的银两全数还上,所以木材算是潇儿和漠儿旗下的产业,亲兄弟还得明算账的好,现在孩子们都成家立业,将来若有分家的一天,谁都不要惦记谁。”
安知秀见柳潇和柳漠把木材生意做的这么红火,如今都做到了京都,早就眼馋。何况,还有航运!柳摇钦手握两个不值钱的矿山就妄想同二房此起伏彼,简直做梦。
而安知秀见程莹莹这么不留情面,悻悻道:“柳府家大业大,老祖宗的遗训便是不可分家,柳家的兴旺离不开每一个人的努力,老爷的就是孩子们的,孩子们的便是柳家的。二妹妹如此分生,是不是早就起了分家的心思?”
“分不分家是老爷说的算!趁着今天大家都在,该说的话,还得明说,大家也含糊着过了这么些年。摇钦多次仗着府里的开销问漠儿要银子,漠儿顾念手足情深,每次都解囊相待,可能是大家都习惯了这种生活,但须得头脑清醒,谁打下的江山谁享,莫要做些张冠李戴的事。”程莹莹丝毫不给安知秀留情面。
虽然安知秀是大房,又有知府老爷撑腰,在府里要跋扈一些。可程莹莹也不是软柿子,加之两个儿子又出息,顶着柳家三分之二的财源,说话自然硬气。
而由她亲手抚养长大的柳溪蓉又是端王府里的世子妃,程莹莹的气焰自然不比安知秀的弱。
柳文忌惮知府老爷,可知府老爷忌惮的是端王。若不趁着今日把话都说清楚,将来还不知道要怎么牵绊!
知儿莫若母,安知秀知道自己养的儿子不成器,竟被程莹莹说的无语还击。
李堇渊则在一旁喝茶,静观其变,不时帮柳溪蓉刨橘子分成瓣送到柳溪蓉面前,足见宠爱。
柳摇钦见安知秀占了下风,无厘头的蹦了出来,说道:“大家挣的银两都是府里的,由爹掌管分配。我挣的是,柳潇和柳漠挣的也是,老祖宗遗训柳家不可分家,二姨娘是要冲撞老祖宗不成?”
柳漠听罢,和颜淡定:“爹向来最恨嫖赌,老祖宗还有一条遗训,便是柳家子弟不得流连烟花之地和赌徒之乡。我记得,大哥曾几次三番都问我要银子还赌债,还包养妓院里的姑娘,毕竟是我和二哥的辛苦钱,每一笔钱我都记在了账簿上,不敢忤逆老祖宗,既然是亲兄弟明算账,大哥也有了自己的生意,世子说说,这钱,当还不当还?”
既然都搬出柳家的祖宗来说话,谁怕谁?
柳漠绕开了安知秀和柳摇钦的话题,只把重点落在了柳摇钦践踏祖训这一点上。
两个大舅子本就不甚待见李堇渊这个妹夫,这可是巴结柳家兄弟的好机会,他才不会放过。
顿时,便放下手中的橘子,凝了一眼柳文,沉声道:“我本是外人,不该妄自介入柳家的家事。但三哥既然问起我来,我就浅表阐述的说两句,不知岳父可准许小婿就事论事侃侃而谈?”
柳文原本就不看好柳摇钦这个败家子,更不愿得罪世子爷,只好说道:“世子乃是柳家的女婿,不是外人,尽管畅所欲言。”
“那小婿就大胆说几句。”
李堇渊继续道:“既然二哥和三哥起家的银两是借的,如今所借的银子也还上了,那么木材的生意经营好坏都与柳家的基业无关,自负盈亏。大哥所经营的矿产,二哥和三哥也没投入半分,矿产的盈余自然是无权享受的。所以,这两块本身就不牵绊!”
“柳府财大气粗,老祖宗便传下千金万两,足够一家的开销,如今几位兄长又有了自己的事业,于柳府而言,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至于是否分家,堇渊不敢断言,然,唯有全家和睦才能万事兴!”
柳文捏着胡子不说话,李堇渊这是即撇清了要害,又不介入柳家的家事,还绕着弯骂了柳文没能把家掌好。
程莹莹鄙了柳文一眼,柳文依旧没什么反应,狠狠的瞅了他一眼,转言道:“潇儿和漠儿自是不会忘了老祖宗的遗训,否则怎会在外面买了宅子也不愿意搬出去,依然在家孝顺父母。今日世子爷也在,该捋清的也捋清了!漠儿也是,摇钦是你兄长,他问你支点银子,给了就是,你还记什么账。”
柳漠低声道:“是儿子小气了,还请娘亲宽恕。”
程莹莹附和道:“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不准再问摇钦还银子。以后嘛......作为府里的长辈,我还是得提点一下,老祖宗的遗训不可废,妓院和赌坊就不要去了,添晦气。”
“是是,摇钦记下了。”柳摇钦怕柳文发怒,连连应是。
而安知秀,则是被踩到了尾巴,不敢同程莹莹争辩。本身就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问她要点银子也就算了,居然还跑去找柳漠要银子,真是蠢得不长眼,拿着自己脊梁骨给别人戳。
见柳文不支声,程莹莹趁热打铁,拔高声音,问:“您说是吧!老爷!”
柳文怒瞪柳摇钦,起身骂道:“以后再敢去妓院,再敢进赌坊,为父便将你轰出柳府。”
说罢,冷哼一声,不愿留在客厅。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柳文一向都镇不住他这两个夫人,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看着两房较劲,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他也就装作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