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琴弦的指间骤听,柳溪蓉侧脸看他,问:“夫君这一叹,为何?”
听到她和悦的声音,他便喜上眉梢,却答非所问:“娘子好琴艺!”
柳溪蓉却轻描淡写的戳破他:“堇渊今日到此,莫不是只想说说琴艺?”
“你可愿听?”李堇渊放下茶杯。
“洗耳恭听!”
李堇渊往前几步,走到柳溪蓉面前,烛光下的她消瘦的令他心疼!他缓缓伸手,轻抚她柔美的脸,她微微闪躲之后便不再避让,任他深情垂怜。
“为夫是来祈求娘子原谅的。”他轻声道,似是生怕打搅到此时宁静。
柳溪蓉冷然抖眉:“如何原谅?”
李堇渊郁郁寡欢:“不要回萧王府,可好?”
“我住在萧王府让你感到羞耻?还是,你怕我给你戴绿帽子?”柳溪蓉反问。
李堇渊心疼道:“难道我会不清楚你的为人吗?为夫笃定,你与萧王之间清清白白!”他轻轻揽她入怀,诚恳道:“我只想你安心的留在我身边,乖乖做我的娘子,把家国仇恨都抛在一边。”
柳溪蓉蓦然聆听他鼓动的心跳,平淡的问:“你又何时将家国抛开过?”任谁都听得出,这一句,充满了无奈,与哀怨。
若非李堇渊效忠朝廷,他们怎会咫尺蹉跎……
“如果你恨我毁了水云庄,我愿意拿潜龙堡还。”他根绝的看着她,已然下了决心。
柳溪蓉从他怀抱抽开,凄笑道:“我整个家当都是萧王的,你可许我把潜龙堡一并给了萧王?”
见李堇渊不语,柳溪蓉起身以他对视,薄凉一笑:“你犹豫了?”
“端王府效忠的主,就只有当今圣上,萧王若反,必定和端王府势不两立。我是端王府的世子,岂能为虎谋皮,剑指圣上!”
“如若萧王不反呢?”柳溪蓉厉声问道:“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萧王谋反,龙椅上的天子疑心病重,为了坐稳龙椅算是呕心沥血,萧王虽是庶子,却已被封为亲王,若非他咄咄相逼,他怎会反抗保命?”
“你又怎知他不会谋反?”李堇渊见她这么维护萧王,不由怒道。
“你又怎知他一定会反?若非命悬一线,不到绝战之地,谁愿意担当弑君之罪?”柳溪蓉狠厉道:“若他想反,早同凌后联手,还有圣上今日逍遥?你转告那个多疑的皇帝,不到绝境何必谋生,只求他不对萧王有欲加之罪,萧王必定是他最安心的臣子。而我,此生只会效忠萧王一人!”
李堇渊锐利的看着她,猜不透她缘何对萧王如此偏袒,冷寒道:“原来,在你的眼中,我竟比不过一个萧王。”
这双锐利的眼睛却刺痛了她,漠然道:“这是我义父的遗命,也是我的使命,我别无选择。”
“使命?”误解了柳溪蓉的他仿佛抓到一丝希望,反问道。
柳溪蓉怕压不住眼底的泪光,转身道:“自我接管水云庄起,就继承了义父遗命,誓死效忠萧王,此生不渝!所以,不要逼我选择,只要萧王在,我永远不可能选你!”
李堇渊苦涩一笑,想不到两人终将陌路,低声问:“若萧王娶你,你是否会嫁?”
她克制着哽咽的喘息,答道:“溪蓉乃有夫之妇,若非夫君将我休了,绝不再嫁!”
仅仅是这句话,李堇渊宛若新生,感动的险些流下泪来,缓缓伸手想要抱她,却有一股杀气袭来,隐约只见危险在外,一把握住她的箭头,顺势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护在怀中:“小心。”
李堇渊抱着他转了两圈,趴在地上,手抓住桌脚一扯便把桌子扯了过来挡在两人前面。俶尔之间,棒了火种的箭如同雨下,唰唰唰的射了进来,李堇渊将她护在身下,抽出长剑避开火箭,厉声道:“有刺客。”
柳溪蓉弹出头,见第二波箭繁密的射了进来,急忙将头缩了进来,怒道:“哪里来的刺客?”
李堇渊蹙眉,原本他是有意安排了谢鹏假意刺杀,想要来个英雄救美博取美人心,而这翻阵势却绝非谢鹏所为。
“你躲在这里,我出去。”
而柳溪蓉一般将他拉住:“不可,贼人来势汹汹,外面一定有不少人,纵然你身手再好,若是伤了……”
李堇渊心头一暖,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笑道:“若是躲在这里便处于被动局势,我不会有事,你信我。”
说完,踢飞桌子撞破木门,顺势出掌对这她的背一推,将她推到墙角躲避。
李堇渊长剑出鞘,月光下剑身闪出一道龙纹金光,劈开箭雨,这才看到在混战之中与贼人纠缠扭打在一起的谢鹏。
“交给你的事情你就给我办成这样?”李堇渊一个轻功翻转到谢鹏身边,同他背对背。
谢鹏泄气道:“兄长,小弟实在是冤枉啊!原本是按照计划进行,可还未等我动手,半路便杀出这些牛鬼蛇神,我怕你和嫂子有危险,只好将计就计的耗在这里。”
“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李堇渊蹙眉。
谢鹏呵呵:“得要放倒几个才能从尸体上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那愣着干嘛?”
话才说完,李堇渊便剑指眼前黑衣杀手,神行之快,如凌波微步砍断了三名弓弩手的箭囊,剑柄一掷,踢到远处。
没有箭的弓弩手空手对敌哪里是李堇渊的对手,三两下便被他放倒在地,而剩下的几人则抬刀齐齐看向李堇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