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陆池满载而归,带来了大量了的珍珠贝壳,水晶玳瑁,最意外的是收获了不少的红珊瑚和砗磲。
柳溪蓉拿着这些东西爱不释手,将所有的东西归类之后即刻带领师傅们投入生产中。以往师傅们都做惯了材质较硬的东西,但是这一类质地较软,稍有不慎便会粉碎,而她则能物尽其用,绝不浪费。
单拿贝壳来说,就可以做成耳环、头钗、步摇,还能打磨成珠穿成手串,甚至还能做成风铃。
除了晚上睡觉回王府外,白天大多时间她都待在工坊里,这一待就待了三天。
白天王妃来了清风雅苑想要和她商量出席家宴的菜单,可来了两次都扑了个空。流悦和悦莹也只知道她和珊瑚出去了,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堇渊去了运城,柳溪蓉又不在府中,这令王妃稍有不快。
傍晚时分,珊瑚扶着柳溪蓉回王府,一路上柳溪蓉便咳嗽不止,珊瑚担心道:“小姐您还好吗?要不等府里的轿子来吧!”
“不用,没几步路,一会儿便到了。”柳溪蓉婉拒。
珊瑚帮她顺着后背,轻轻拍着,希望她能好受一些。
“小姐这几天都待在工坊,里面灰尘太大,您一定是吸入了大量的粉尘,而且都没有休息好,奴婢都看到你晚上又熬夜了。”珊瑚心疼道,恨不得她能代替柳溪蓉操劳,无奈自己又没有那个本事。
柳溪蓉捂着嘴巴轻咳几声,浅笑宽慰:“不碍事的,只有教会了师傅们打磨和切割贝壳,才能尽量减少损失,不浪费。只要好好利用这些原材料,足足够我们用两年有余。”
珊瑚埋怨道:“都怪萧王,如果他不抽走这么多的银两,小姐您也不用如此操劳,您都瘦了一圈了。”
“混账丫头,萧王岂是你一个婢子能抱怨的。”
乍见柳溪蓉凌厉,吓的珊瑚不敢再有微辞,这么多年,不论萧王开多大的口,柳溪蓉从来没有犹豫分毫,向来都是要多少给多少。
因为,她必须得给。
柳溪蓉越走越乏力,脚下像是踩着棉花,有千斤重。胸口好似像火在焚烧一般,有股剧烈的痛感在吞噬着她。
“珊瑚……”她扶着珊瑚的手开始不住的抖颤,脸色发白,额头渗出冷汗。
珊瑚意识到她的异样,连忙扶住她,惊慌失措道:“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您这是怎么了……”
她从来没见她这样过,不,不对,她蚕毒发作的时候也曾这样过,但是又不完全像。这一次,让她完全没了方寸。
药,药,崔神医给柳溪蓉配了增强身体的药丸,有清血顺气的功效。她伸手在柳溪蓉的腰带上摸了半天都没有摸到,更加慌乱了。
“小姐……您别吓我啊……小姐……您的药呢?”珊瑚用身体支撑着她,不让她摔倒,可是她越咳越厉害,脸色越来越苍白,让她更加手脚无措。
柳溪蓉轻轻摇头,她根本没有带药出来。
正巧李绍钧从商行回府,经过这里,见柳溪蓉面容憔悴,连站都站不稳,而珊瑚吃力的支撑着她。
李绍钧心头一紧,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心紧紧的揪在了一起,厉声问道:“她怎么会这样?”
珊瑚哭道:“我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大少爷,您快救救我家小姐,您快救救她。”
李绍钧将她打横抱起,依偎在怀中,看着娇瘦虚弱的她揪心的疼。即将年关,府里常住的大夫回了老家,他只能带她去找郎中。
他抱着她上了马,朝着珊瑚吼道:“两里外有一个鸿运药铺,你到这里来找我们。”
珊瑚小跑着跟在后面,眼泪不住的往下流,生怕柳溪蓉有什么不测。
李绍钧抱着柳溪蓉,与她脸贴脸,生怕策马奔腾会颠簸到她。
很快,他便带着她来到鸿运药铺,药铺的掌柜因为王妃小产的事情曾被牵连,所以他认得李绍钧。一看端王大少爷怀抱着虚弱的世子妃闯进他的药铺,差点没把他的魂吓飞。
李绍钧见他呆愣,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救人。”
掌柜的一听,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跟着进了内室。
他将柳溪蓉放在床榻上,一把将掌柜的揪了过来,厉声吼道:“你如果不把她救活,你全家都去下面陪她。”
掌柜的畏手畏脚,满头大汗,跪在床边替柳溪蓉诊脉。虽然已经不咳了,却比刚才还要虚弱!
原本抖颤不止的掌柜,替柳溪蓉把脉时终于渐渐平稳,他缓缓答道:“世子妃需要镇咳平喘,大少爷请您照顾片刻,在下去取药。”
正好他的高堂老母这几日哮喘发作,咳嗽不止,他为了减轻老母痛苦,提前熬制了川贝雪梨膏,可以让柳溪蓉先服下。
掌柜片刻便取来了川贝雪梨膏,又放了少许冰片在里面,李绍钧将她抱了起来,掌柜把药缓缓送入她的口中。终于,柳溪蓉胸口剧烈焚烧的痛感慢慢缓解,然而她早已疲惫不堪,眼皮有千斤重,不愿睁开。
见她的痛楚一点点减少,李绍钧悬在心口的不安才慢慢的缓解。
为难总在千钧一发之际,如果他不能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掌柜的,世子妃她怎么会这样?”李绍钧霸气萦绕,气势凛人。
掌柜习惯性的伸手摸着自己的胡子,思虑道:“世子妃的症状,像是吸入了大量的粉尘刺激了喉道才引起的突发性咳嗽,这是肺部自保现象,通过咳嗽,减轻肺部的压迫。现在只能暂时将她的咳嗽止住,缓解她的痛苦,要知道她吸入了什么,才好对症下药,也才能分析对身体有什么损伤。”
“你刚才给她喝的药好像很有用,你帮我多备一些带回王府。”李绍钧吩咐道。
掌柜答道:“启禀大少爷,刚才世子妃喝的是老母平喘镇咳的汤药,正好也能缓解世子妃的症状。”
“不过,大少爷您可知道世子妃吸入了什么,这样便可对症下药。”掌柜接着说道。
吸入了什么?这还真问住了李绍钧,他全然不知。
正在这时候,珊瑚也到了鸿运药铺,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满脸的眼泪灰尘,脚刚踏进药铺便扑倒在地。
看到李绍钧,她气喘吁吁的问:“小姐……小姐怎么样了?”
李绍钧一把将她拉到椅子上坐着,掌柜连忙倒了杯查给她喝,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她暂且没事。”李绍钧答。
等她接连喝了两杯茶水,终于能顺畅的说话,李绍钧怒拍案几,厉声道:“该死的奴婢,世子妃金贵之躯,怎会吸入大量粉尘?”
珊瑚不知李绍钧怎么知道的,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忐忑不安起来。
“混婢子,你还不快说。”李绍钧挥手掀翻了茶壶,吓的珊瑚摔到地上,吞吞吐吐的说道:“是…是因为……绝色坊的工坊里在新到了一批做首饰的贝类,小姐曾经光顾过绝色坊几次,跟里面的掌柜还算相熟,对首饰的加工雕琢很是好奇,所以……所以才拜托了掌柜,让她去工坊参观。但,工坊里灰尘较大,小姐刚从工坊里出来就倒下了。”
“主要是些什么材质?”掌柜追问。
“是一些珍珠贝壳,我听掌柜说,是从朔源江一带采购来的。”珊瑚惊慌追问:“掌柜,这些灰尘对小姐的身体可有损伤?求您一定救救我家小姐。”
掌柜的捏着胡须,凝神道:“可否劳烦姑娘去采一些样品来,容老夫查看查看?”
“当然可以,掌柜您且稍等,奴婢去问绝色坊要一些来。”话才说完,珊瑚就连忙跑了出去。
柳溪蓉这病只是来的迅猛,休息了两日便恢复了往日神采。
只剩下五日便是除夕,王府弥漫着一片喜庆之色,就连清冷素雅的清风雅苑也被悦莹和流悦装点的嫣红热闹。往年都是世子爷一个人过年,今年多了柳溪蓉,几个丫头闹腾着说是要给世子爷一个不一样的除夕。
柳溪蓉靠在软榻上,看着珊瑚方才送过来的同心锁,脸上泛着淡淡愁容。李堇渊已经去了好些天,一封书信都不曾给她,令她辗转悱恻,她将同心锁一分为二,一半收在锦盒中,另一半则挂在了腰间。
看着冬日稀薄的阳光,她想他了。说好了要回来陪她一起守岁的,他会守约吗?
柳溪蓉呆呆的凝视着同心锁,唤来珊瑚,吩咐道:“珊瑚,你让陆池去探探世子爷的消息。”
珊瑚笑颜如花,蹲在柳溪蓉跟前:“小姐莫非是想世子爷了?”
“坏丫头,胆敢臆测主子心思,还不快去。”
珊瑚看着柳溪蓉略带羞涩的脸,笑成了一团米花,跑着出了王府,终日看着柳溪蓉一脸相思愁,她早就想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