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步履匆匆,扰的一旁梅树也跟着慌乱了起来,飘落在地上的梅花让祺梅看着不由心疼一番。
“我说你作何如此匆忙,不回你那素竹林待着,扰了我这梅居清净。”
祺梅凝眉,盯着来人面露不悦,手中茶水却因着失神漏了满桌。他慌忙起身拿起一旁锦帕擦拭一番,看向常青更是不悦。
“你与我当真有仇,扰了我我梅居清净不说,竟还害我损失了一壶梅花茶。”
祺梅放下手中茶壶,发出一声闷哼,斜眼瞪着常青,那架势似乎是常青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便与其拼命一般。
常青环顾四周,撩起衣袍坐了下来,问道,“常竹在何处?”
祺梅背脊一僵,将锦帕扔在一旁,也跟着坐了下去。
“梅居清净,太过无聊。我便打发常竹去往凡间历练一番,也算是修行不是。”
“他忆起往事了。”
常青这话并非询问,已是笃定,倒让祺梅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干咳几下。
“此事可先不提,你来此处并不是为看常竹的吧!”
常青闻言紧蹙眉头,眸中满是担忧,沉默许久,绯唇轻启。
“来此之前,我去了平行馆,它依然安然无恙地存于平行裂缝处,馆中却是多了一缕非仙非魔的灵气。”祺梅还未来得及诧异,常青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也跟着担忧起来,“青竹也已知晓吾乃平行馆主人。”
祺梅拿着折扇不停敲击着桌角,有些手足无措,眼神涣散不知该看向何处。似乎又觉得不该这样干坐着,便又起身在原地不停打圈。
“完了完了,我早先便说,用这雪蕊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不知会走向何处。按理来说你既已回来,平行馆早该不复存在,如今却还是立于那平行裂缝处,竟还让青竹知晓……”
“不对,青竹分明是下界历练,是如何与那平行馆牵扯上的?”
祺梅终于站定身子,伸长脖子看着常青。
“我们遇到一人,名唤仁渊。此人与钦瑜仙君容貌无异,我探知一番却并未在他身上发现半分仙气,但我可确定平行馆之事便是此人透露与青竹。”
“绝无可能,钦瑜仙君为上古金凤,三界仅余此一只,不可能会有人与他容貌相同,就算有,天帝也不会允许,这便是对金凤的亵渎。”
常青闻言忽的起身,与祺梅平视,周身散发而出的仙气却是将祺梅压了下去。
“你怎知三界只剩钦瑜仙君一只金凤?那雪山之巅的熔岩可并未有人去过。”
雪山原为凤凰一族传承之地,混沌初开,凤凰一族也是繁荣异常,却不知为何一夕之间全族覆灭,只余钦瑜仙君一只金凤,流落于祥祎山,那雪山熔岩后来也成为禁地,未曾有人踏足。后天帝开创仙界,借钦瑜仙君金凤之力得以使仙界昌荣鼎盛至今,这也是钦瑜仙君被众仙所敬仰原因之一。
祺梅坚持道,“熔岩早便凝结,是不可能再孕育出凤凰血脉的。”
常青低眸,睫毛下的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轻启唇瓣。
“不管如何,我都要去那雪山一探究竟。”说完常青闪身换了一身民间装束,与祺梅说道,“我先去看一眼常竹现状,若青竹回来,你便只需装做什么都不知,将她先稳住。那些往事,有我一人承受便可。”
“我……”祺梅才刚出声,常青便消失在他面前,他有些委屈,怎得自己堂堂梅仙,竟每日被这些小辈差使。
祺梅仰天长望了许久,这才缓下心神,坐在桌旁打算重新再泡一杯梅花茶。
祺梅小眯了一会儿,就在这梅花茶将要泡好之际,一双手忽的拍打在桌上,震得那茶壶竟是倒在了一旁,茶水倾泻而出,一股梅香之气飘散开来。
祺梅哭丧着脸紧盯着桌上那一滩茶水,待看清来人,那憋在心口的一股气硬是被生生地压了下去。
“你回来了,人间可好?”
“我不过就借用了一下常青的仙术,钦瑜仙君便让我从十六岁病到三十六岁,期间全靠漠北那医术高超的大夫吊着一条命,还不能自杀,硬生生的受了这二十年的病痛折磨,你说可好?”
青竹跨坐在方才常青所坐之处,拿起茶壶晃了几下,见还遗有茶水,便拿杯盏为自己倒了一杯。
“常青不在素竹林,你可知他在何处?”
“常竹下凡历练,他去看望常竹去了。”
祺梅又用锦帕将那茶水擦拭干净,将帕子放在鼻尖清嗅,竟是透着一股浓烈梅香,祺梅又是不由在心中一阵惋惜,多好的茶水却是让这帕子占了便宜。
“你是如何想的,竟舍得让常竹去人间经受那生老病死之苦?”
祺梅低眸,盯着桌子边缘出神。常竹下凡历劫也并非是他所愿,只是那日常竹酒醒之后,祺梅还未说些什么,常竹便自请历劫,祺梅想着两人也该是互相留点儿时间多做思考,便也就同意了。
见祺梅愣神,青竹也不做多管,“既然现在他兄弟二人都不在,那我们也来说点儿知心话吧!”
青竹唇角微勾,面容带笑却是让祺梅浑身一颤。他不由在心中暗骂常青将他抛下,也暗叹自己不够有骨气,竟硬生生地被这两个小辈压了下去。
“我们?”祺梅假装不知青竹此言何意,“呵呵,我们都如此熟悉了,一切尽在不言中,还有何知心话可讲的。”
青竹点头,表示认同,转动着手中杯盏,“你说的没错,祺梅确实对我已是全然了解,毕竟我自出生起便待在你身侧。”
“不过,青竹却是觉得自己对你知之甚少。”
说着青竹眉眼骤然凌冽,盯着祺梅的双眸幽深异常,一时间竟让祺梅有些捉摸不透。
“青竹啊,我比你多活了几千年,你又如何能全然将我看透?”
祺梅此时也是坐直了身子,以一副长辈的口吻故作姿态的与青竹说话。
青竹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低头浅笑不去看祺梅。她清嗅了几下杯盏中残余梅香,似是享受一般微眯双眼。
“祺梅你这梅花茶倒是越来越醇香浓郁了。”
闻言祺梅便骄傲的扬起唇角,还未出声,杯盏落桌,一声闷响伴随着青竹清凉的眼神扫射了过来。
“倒是生生将那平行馆中梅花茶的香甜之气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