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要跑在裂缝的前头?”骑在蠕虫头上,桑达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问道。
一句话,让车内的人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似乎有点东西。
“如果不跑的话,不就会掉在深渊里面么???”卢照不能理解桑达的想法,他满脑子只有怎么跑在裂缝前面不被吞没。
“你们来我这边,这边的陆地还算是坚实。”桑达说完,让蠕虫稍微往一边让了些,好让吴宇驱车到达那边的陆地。
众人脱离了被身后裂缝狂追的窘态,回想起来刚才他们自己那慌张的各种行为,真是丢脸。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加上空气潮湿,寒气直往骨头里钻。
吴宇提出让桑达桑卓到车里来避雨,顺便吹吹暖气。
其他人也都没有拒绝。
和大熊他们不一样,桑达就算是追杀过蔡季,也还是放了他一马,良心应该还是有所保留,而大熊就说不准了。
蔡季看着后座脸色愈加发白的桑卓,又看了看神情低落的桑达:“你妹妹,没事吧?”
“还好,至少……还活着。”桑达说话间,抱着桑卓的手紧了紧。
蔡季都看在眼里,虽然这种时候想东想西的不好,但是蔡季还是忍不住猜测了一把桑达和桑卓的关系。
除了兄妹,恐怕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止于此吧?
桑达看着桑卓的眼神,和吴宇看陈醉薇那关爱的眼神很像,却又不尽相同,更像是一种……深情,深爱的眼神。
他也有说过绛曲镇的人容不下他们,或者说世人皆容不下这样的感情——他们兄妹相互深爱着,不同于亲情,而是爱情。
“你有梦见过陨石么?”蔡季突然开口。
他至今都不确定桑达是不是幸存者,也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些事情,他却能很平静的接受世界崩塌的现状。
“陨石么?这样的梦要是真的梦见了,我肯定是有印象的,但是很可惜,没有。”他说。
“你妹妹呢?梦见过么?还有就是你有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亲戚或者朋友死去?”蔡季知道这样问有点不合时宜,但是他现在脑中有一个猜想在疯狂滋生。
犹如那裂开的深不见底的地缝。
“……虽然不知道你问这些干什么,但是告诉你也无所谓,我和桑卓从小相依为命,没有别的亲人了,至于她有没有梦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想,是没有的,她没有和我说过。”
蔡季眉头一紧,他们都不是幸存者,在这个世界死亡的几率基本上是百分之百。
“怎么了吗?”桑达回答完了问题,狐疑地看着蔡季,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活着就好。”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说这样的事情,既不能给予太大的希望也不能把话说绝。
万一他带着桑卓好好的活了下去呢?
桑达疲惫的闭上眼休息了起来,也没再管蔡季话里的意思。
只要妹妹还在,那他就有活下去的动力。
那裂缝蜿蜒向前,直到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没有选择的那一侧,竟然是缓缓地开始下沉。
陈醉薇撑着伞去往了裂缝边上站着,蔡季不放心她,跟着去了。
他得承认,他挺好奇那下面是什么东西。
黑不溜秋的,什么也没有,就连之前在他们面前喷射而出的岩浆也没有。
“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会被雨水淹没,没有想到它直接釜底抽薪。”陈醉薇蹲在裂缝边,半是在开玩笑的说道。
蔡季也跟着蹲了下来,好奇心已经满足,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有些迷茫。
“嗯哼,也不知道我们到时候怎么去往下一个世界。”对于这个问题,大熊他们也是没有说清楚的。
“还有那么多个小时,等着吧,总会知道的。”
“说的也是。”
阴沉的天空,在两人静默间逐渐暗淡,周围出了落雨声再无其他。
蔡季无所事事地盯着陈醉薇的鞋子看,那双白色的运动鞋此时已经是身着黄土,狼狈不堪。
和陈醉薇一样,现在的她那里还有初见时那娴静模样的半点影子?虽说也没有变得多野蛮,但至少能算得上是有些英气了。
也有可能是初次的印象欺骗了他,或许人家平时就如此的英气十足呢?
在陈醉薇所站的地方,细小的裂痕忽的蔓延开来,要不是蔡季一直盯着看,还发现不了。
“陈醉薇!你不要动!”蔡季忽的开口,着实有些把陈醉薇吓到了。
她僵硬一瞬,不明所以地看向蔡季:“怎么了?”
蔡季没有回话,而是缓慢站起,移动到了陈醉薇身后稍远却又够得着她的地方。
“你慢慢地站起来,然后往我这边跳。”蔡季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办,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脚下的土地裂开的。
之前那个裂痕都是从远方开裂,这次倒好,直接原地裂开。
陈醉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知道蔡季这种时候也不会开没有营养的玩笑。
缓缓站起身,却感觉到自己脚下的泥土有些松动了,垂眸一看,便看见龟裂的地面。
当机立断,也没多想,陈醉薇往前狠狠一跳一扑,便扑到了蔡季身上。
回眸再一看,她刚才所站的地方一圈都化成小碎石往那深不见底的地方滚落而去。
“好,好险。”陈醉薇呼了口气,还好蔡季发现了,要不然她估计和那些碎石没两样。
蔡季被陈醉薇压在身下,后背传来钝痛,他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来给陈醉薇当肉垫。
不过,就算是背再痛,他也依旧可以回想起来刚才怀抱里的那团柔软。
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蔡季连忙晃头,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甩出脑海。
“谢谢,我拉你起来。”在蔡季还在摇头的时候,一只手就伸到了他的面前。
蔡季自然是没有拒绝的,他的背着实有些痛。
“不用谢,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两清。”
他说的是被桑达追杀的那一次。
不再在雨中作死,两人回到了车内,却没有注意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开始出现龟裂的痕迹,不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