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舸城主离开了,来时一人,去时带走了白七。
他们要去兵家祖庭一趟收一点利息。
苏折四人也在这场雨中继续上路了,虽然没有了车夫,但是也已经到了百舸城脚下。
百舸长河正如传说中的那样恢弘大气,像天上的银河一般静静地悬浮在城头之上。
百舸二字遒劲有力。
检查完苏折四人的身份文牒,苏折四人的马车就跟着撑着伞流动的人群进了百舸城。
百舸城的繁华毋庸置疑,尽管现在雨滴急促,但也不影响街市上的人们正常买卖。
人头攒动,吆喝声不绝。
夹杂着雨声与风声,百舸城厚重的历史气息也扑面而来。
苏折四人先在城西的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后,苏折就被萧怜儿拉上了街市,萧怜儿与桃子两人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想要近距离感受一下百舸城的繁华。
百舸城最繁华的地方无非是城中心的醉仙居,醉仙居前有一个说书的先生,摆了一张古木桌台,一柄长尺,一块惊堂木,此时苏折就被桃子他们拉着来听书。
“话说百舸城最大的传奇,莫过于十几年前发生的一件惊天的大事。天河州的立州之本是儒家也与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只是说了一句话,说书的先生就闭上了嘴不再开口,缓缓地喝了一口茶。
“那这件事是什么?”
“快说快说。”
“别卖关子了。”
人群里传来了哗然的声音。
说书先生见到听众的反应,自豪地一笑,继续道:“这件事还要从一个女子说起,这个女子当时就是楼兰的头牌,被称为大周东部的名妓,一枝花。”
“一枝花?”
“为什么叫一枝花?她的名字呢?”
“是啊,怎么不说说她的名字叫啥?”
观众再次起哄道。
说书先生也不恼怒,平静道:“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是知道她是一个好人,一个真正的好人,她来到百舸城的时日并不长,成为楼兰的头牌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三年,可是这三年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么一号人,甚至有一句话在民间流行,春风送屠苏,楼兰一枝花。”
“因为她这三年一直在救济百舸城甚至是周边的困难人群,她用自己的才能和财富,竭尽所能地救助需要帮助的人,可以说当时的百舸城超过半数的人都得到过她的恩惠。而做了这些她也不愿意留下姓名,只是留下了一个称号——一枝花。”
“后来呢?”一个男子问道。
“怎么现在楼兰不见了?”另一个男子疑惑道。
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接着道:“相信大家对于楼兰这两个字并不陌生,在十几年前楼兰是百舸城最大的酒楼,几乎是所有权贵商贾必经之地,当时的繁华程度甚至传到了京城,隐隐与京城的谪仙居相提并论,可就是这么大的酒楼,就在一夜之间飞灰湮灭,传说中的楼兰一枝花也消失不见,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凭空消失。”
“发生了什么?”萧怜儿听到这里也是忍不住大声问道。
“这个老头我就不知道咯,只是当时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甚至有人猜测这件事与当时的君子之交有关。”
“君子之交又是什么?”萧怜儿再次大声问道。
“君子之交是发生在十几年前一段民间的佳话,那时候楼兰头牌见一个赶考书生处于弥留之际,便出手救下了他,而这名书生后来在楼兰见到了一个男子和一个酒鬼,他们当时在楼兰谈理想谈抱负,一腔热血而又同时野心勃勃,十分投缘的他们就在当日结为异性兄弟。”
“这又什么可好奇的,这不就是普通的江湖故事吗?”
“那这又与楼兰一枝花有什么关系?”
“快给我们讲讲。”
观众情绪高涨,扯着嗓子催促道。
“这结为异性兄弟当然没有什么可圈道的,可是这被写进历史的君子之交,当然并不是这么简单,因为当时其中三人中的那个男子,正是我们大周如今的天子!”
“哇!”
观众惊呼。
萧怜儿的眼睛也瞪得老大,似乎也很诧异。
“而其余两人也不简单,那个酒鬼,便是如今天下兵器谱第五的壶中剑成一!而那个落魄书生,后来赴京赶考,真的就考取了功名,是那个时候的状元郎!”
观众再次哗然。
苏折却是有点皱眉。
没想到在这个百舸城居然真的能够听到师父曾经的消息,看来师父曾经也不是如今的这幅模样啊。
“而且据老夫这些年得来的消息,确定了一件事,就是当年的楼兰一枝花,姓苏.......”说书先生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说话间,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朝着苏折身上看了两眼。
“咳咳...”酒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苏折的身前,恰好是遮住了说书先生的视线,他一脸坏笑道:“苏小子,有没有给我买酒啊。”
苏折望着突然出现的酒鬼,问道:“师父,你不是在客栈休息吗?”
“这不闲得慌,赶紧出来溜达溜达嘛。”
就在这时,旁边的桃子惊呼一声。
“糟了!”
苏折连忙回头,疑惑地望向桃子。
“钱袋子被偷了!”桃子惶恐地抬起头望向苏折。
苏折没有半分犹豫,将自己的念释放出去,渐渐笼罩了周围,此时他看见了一个跌跌撞撞地小女孩从人群中跑出去,怀中揣着一个布袋子,正是原本桃子手中的银袋子。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这句话,苏折身形微动,追了上去。
苏折看着在街巷间穿梭的小女孩,那一身简朴破烂的衣衫,让他想起了桃子的小时候,可能是个美丽的误解?
苏折迟迟没有动手,只是在身后跟着,因为他想看清楚,问清楚,再说清楚,这才能够有一个光明正大的道理动手。
小女孩转了好几个弯,时不时地望着身后,脸上充满了警惕,然后她再转了几个弯,就到了另一个巷子里。
在这个巷子里,阳光照不进的角落里,有一户人家,小女孩抱着银袋子松了口气,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喜悦,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颇有些姿色的妇人,妇人脸上红润,但是却难以掩盖长久的一丝蜡黄,可以感受到他们生活的十分穷困潦倒。
妇人看到了小女孩手中的银袋子,脸色一变,竟是十分生气地道:“你这瓜娃子,学什么不好居然学别人偷东西!赶紧!哪里拿的就给别人送回去!”她伸手举起就要打下去。
小女孩委屈地望着妇人,咬着嘴唇,不躲不闪,眼中虽然有泪水流动,但是十分的坚毅。
“好了,毕竟是个孩子,没事的,我去将银子还给别人。”屋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苏折听到这个声音略微愣了愣,他在房顶的瓦片上,一动不动地望着下面。
“这个瓜娃子不能惯着,不教训她,她之后还是会犯!”妇女转头朝着屋里说了两句话,然后又一脸怒容得望着眼前的小女孩,接着道:“我们虽然是穷,但是我们最起码有尊严,我们最起码是个人,不能因为穷,我们就真的变成了那种渣子,你知道不瓜娃子!”
“可是,娘,我就想你吃好一点......”小女孩忍着眼泪,哽咽道。
“傻啊,唉”妇人叹了口气。“这要还回去,还不知道人在不在那里,也不知道还给谁。”
“没事,交给我吧。”一个男子从房门口走出来。
男子一身便衣,虽然有些简朴陈旧,但是气质却极为出尘。
苏折眼神一凝,喃喃道:“居然是他。”
“男人,你咋子知道还给谁,这茫茫人海,你又咋子能找到?”
“不用我去找,那个人已经找上门来了。”男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眼神望着不远处房屋的一角,苏折正在这上面。
“苏兄,是吧。”